第二十四章

　　入到火爆海鲜酒店，我们找了个靠近角落的桌位，分别点了大虾、大闸蟹、花甲、生耗等几样海鲜。郑如说不能只吃海鲜，蔬菜得来一两个。于是我们又点了盐水菜心，凉拌黄瓜。

　　这顿饭吃得真是尽兴，那些大虾又大又新鲜，大闸蟹不胆肥，还有一肚子蟹黄，越吃越好吃，我们从来没有过这样吃法，一边吃一边赞着这家酒店的海鲜好吃，还在吃着就已经开始商量下次什么时候再来吃一次。

　　郑如吃着一只大闸蟹的大钳，不经意地问我说张凡，我好像听你说过，你有一个外号叫饿狼的，对不对？

　　我心里一惊，手中刚要放入口的大虾停在半空，都忘了吃，难道郑如已经知道我在打黑拳？看她的样子，应该不知道的吧？我试探性地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郑如说那天在警局里听到邓大超叫你饿狼，觉得很奇怪，现在一下子想到，所以便问问。

　　真的会是这样的吗？难道她听到了什么风声？我含糊地将上次跟她说过的话又再重复跟她说我上次不是说了吗？我起一个外号叫饿狼，是为了吓唬别人，让别人不敢小看我而已，没有别的意思的。

　　对着郑如说谎话，我真的有点惭愧，可我又不想将整件事告诉她，要是让她知道了，一定不会再让我继续打黑拳。我跟郑如从小就认识，有时候，对于她的要求，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样拒绝。如果她知道后，非让我退出黑市拳坛，而又不想在赚够一百万之前退出，要是再继续打的话，肯定会跟郑如翻脸，我不想失去郑如这个朋友。在我心里，郑如的份量和良哥、韩美他们一样重，我不想跟他们任何一个人翻脸。

　　郑如说我看不太像吧？你都这么大了，还起一个这样的外号？如果你的外号叫什么什么公子，什么什么浪子之类的，我或者还会比较容易相信一点。我说难道在你心里，我是那些花花公子、登徒浪子之流么？郑如说像就有点像的，但至于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我说既然你都这样说我是了，那我只好委屈点承认咯。郑如继续说饿狼嘛，倒是没有看出你哪一点像饿狼。你起的外号叫饿狼，饿狼是什么意思？我放下大虾，看着郑如说饿狼的意思是说将对手当成猎物，自己像一匹饥饿的狼死死地盯着猎物，在时机还没成熟时，会一动不动，一旦时机成熟，就会将猎物撕碎。

　　一说起饿狼，我就会忍不住亢奋起来，可能我说得太投入了，郑如此乎被我吓到，拿着大闸蟹的手都有点颤抖，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她说张凡，我看你可以去参加朗诵诗歌大赛了，你朗诵的东西很容易将情绪融入去，很能感染人，刚才你的气势真的有点像饿狼。

　　我在心里暗暗骂我笨，说得那么激动，是不是怕郑如不知道啊？现在又不是拉票活动，可不是讲究什么真情流露，万一郑如一再追问，我怎么回答她？骗她是不行的，实话实说更是不行。得赶紧想办法转移话题，再说下去，我非得将什么都向她交待了。我用筷箸夹了一只大虾放到郑如的碟子里，说没有被我这个饿狼吓到吧？饿狼本来就是用来吓人的，没有什么了不起。来，吃只大虾压压惊。我夹完大虾给郑如，又拿起她的碗，盛了一碗生耗汤给她，说再来一碗汤，这生耗汤不错，挺好喝。

　　郑如还要说什么，这时有一个女子走过来，张凡、郑护士，这么巧，你们也在这里吃海鲜。

　　我一看那女子，原来是韩美，她今天不回去，敢情也是来这里吃海鲜了，良哥真可怜，我和韩美分别出来吃海鲜，他自己却要在家里吃盒饭。我对韩美说是啊，你跟我说不回家吃饭，结果跑来这里吃海鲜，把良哥一个人晾在家里。

　　韩美说我听朋友说这里海鲜做得很好吃，所以想来尝尝。

　　郑如也说韩小姐，不如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韩美说不了，我跟同事一起来的。她指指过道那四个男男女女，又说我们订了个单间吃，这样子我们吵不了别人，别人也吵不了我们。

　　我说这个挺好，你快去吧，别让你同事等你那么久。

　　韩美说那好，你们慢慢吃，我去跟同事们吃了。

　　看着韩美和她的同事们走远了，我对郑如说韩美的厨艺很厉害的，她也来光顾这家酒店，由此可以看出，这家酒店的海鲜真的很行呐。郑如不服气地说我也很会做饭的，哪天我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我说行，难得你肯做给我吃。你最拿手做什么菜？郑如说海鲜，这个我最拿手。我说这个更好了，我最喜欢吃的就是海鲜。

　　这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小时，我处理完最后一只大虾，擦干净手，郑如早就吃饱了，坐在旁边，见我也吃完了，从手提袋里拿出一盒东西递给我，说这个送给你，你低血糖，这个可以用来应急的。我拿过那个盒子，一看，原来是一盒巧克力，很奇怪地问我低血糖，跟巧克力有什么关系？郑如说你低血糖很容易头晕，要适时地补充糖份，这个牌子的巧克力能很快地帮你补充糖份，你如果觉得头晕，吃上一块，补够了糖份，就不会觉得晕。我说你告诉我，然后我去买不就得了吗？我只见过男的送巧克力给女的，没见过女的送给男的。郑如说既然你没见过，今天就让你开个眼界吧，反正我就送给你了，我不同意你不收。

　　说实话，我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巧克力这甜到不能再甜的东西更是很少吃，不过，这盒巧克力是郑如送的，即使不喜欢，也得接了，再说我不是一个太客套的人，无论是送或者被送，我都不喜欢推来推去的，更何况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所以我理所当然地收下那盒巧克力。

　　吃完饭出来，刚才还是烈日当空，此时的烈日躲在一大片乌云的后面休息，凉风阵阵，让人觉得非常舒服，特别是刚吃完饭，肚子饱饱的，神仙的生活也不过如此。如果韩美在这里，我一定会跟她调侃几句，不知道她跟同事吃完饭没有。呃…我怎么这时候想起韩美了，半小时前还有见到她？

　　郑如说散步有助于消化，而且现在的天气最适合散步了，我们先走走吧。我说好啊，反正我闲着也没事做。我们一起走着，郑如问张凡，跟你相见这么久了，都没听你说过你的工作，你在海新是做什么的？

　　这话有点难答了，郑如不知道我在黑市打拳，我也从来没有跟郑如说过。我在心里问自己，打黑拳算是工作吗？我从来没有把打拳当成是我的工作，只是把它当成一种赌博，拿我的命去赌，赌赢了，会得到几万块，赌输了，随时会没有命。

　　我想了一下，说我是一个无业游民，来海新就是玩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所以也没有去找工作。郑如说要不要我帮你找份工作？你就在海新安定下来吧。我心想我每天都要练拳，每周都有一场拳赛要打，哪里还有时间去工作？于是连忙拒绝郑如说不用了，人生苦短，该尽欢时须尽欢，工作的事嘛，以后再说。郑如还不死心地说拉倒吧张凡，你就尽欢去吧，到时让你饿死街头。我哈哈一笑，这话说得够毒，对郑如说饿死街头也是以后的事，现在嘛，好好享受生活。

　　现在好好享受生活。这句话对我来说，一点也没错。既然去打黑拳，就等于将自己的性命押在阎王的手里，随时有可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所以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地享受还活着的每一刻，使自己每一分钟都过得值，到了自己将要死的那一刻才不会觉得白活。

　　郑如有点生气地说你这个人，真的想不明白你，你又不是二流子、富二代什么的，光是说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话。我说我哪里对自己不负责任了？郑如说不对，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看起来是这样子，实际上你绝对不是这样。她又故意小声地说，老实交待，你是不是有一些不法的勾当？

　　难道郑如真的知道什么了？不然她为什么会这样问？她的语气虽然有点像开玩笑，可听起来，怎么都有五分真。看来今天郑如不只是单纯想我请她吃饭那么简单，更在试探我的口风。不行，这事绝对不能让郑如知道，如果让她知道了，无论如何，她都不知道让我继续打下去。

　　我故意在她耳边小声地我偷偷地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说出去。郑如好奇地猛点头，我接着说其实我正在策划打劫银行。我说完，又故意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观察有没有人在注意我们，又竖起右手食指在嘴边，作了个禁声的动作。郑如真的信以为真，紧张得一下子抓住我的右手，小声说张凡，打劫银行可是犯法的，犯法的事，我们不能做。我故作犯难地说可是，一旦打劫成功，下辈子就可以衣食无忧了。郑如有点急了，说是真的衣食无忧，在牢狱里吃住都是公家的，当然无忧了。

　　看着郑如紧张成这个样子，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郑如呐，刚才是逗你玩的，我才没那么傻去做那事。郑如看着我在哈哈大笑，她也哈哈大笑起来，说我才不相信你真的会去打劫银行呢，我也是在逗你玩的。

　　郑如哈哈大笑地向前走，反把我愣在原地了，真的假的？看来想作弄郑如，反而被她反作弄回头。我摇摇头，自嘲一笑，走快两步追上郑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