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从医院回来，我让良哥帮我打电话给老鹰，看能否约他出来喝喝茶聊聊天，我想跟他聊聊林燕燕打黑拳的事。其实林燕燕的确不适合再在黑市里打拳，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而且她的儿子也病着，才三岁的孩子，更需要母亲陪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面对困难。

　　现在的黑市擂台由赤虎帮掌控着，无论是江湖上的其他帮派，还是不属于任何帮派的散人，只要想进入黑市打拳，都要赤虎帮点头允许，如果赤虎帮不点头，即使再能打，都没有资格成为一名黑市的拳手，更别上擂台打拳了。当然，赤虎帮点头也只是一个形式，基本上只要你想打黑拳，跟赤虎帮知会一声，都会得到允许，他们才不会理会你是否真的很能打，是否与对手处于同一级数，他们关心的是要确保每晚三场擂台赛和在这三场擂台赛里他们能赚多少。反正进场成为黑市拳手之前，每一位拳手都要跟赤虎帮签好生死状，这样即使被人打死在擂台上也与赤虎帮无关。

　　在黑市打拳，向来是比较自由，如果要正式退出拳坛，必须提前一个星期通知赤虎帮，这一个星期内依然要像平时一样，安排有擂台赛就一定要去打，有命打完就能顺利退出拳坛，若不够幸运，被人打死，不用多说，自动转行去卖咸鸭蛋。

　　林燕燕的情况与我的不一样，我不属于任何帮派，只为自己打拳，可以自由进场出场，良哥是我的经纪人，他为我安排好一切，而林燕燕虽然没有加入赤虎帮，但她却与赤虎帮约好，要为赤虎帮打赢十场拳赛才能退出黑市拳坛，现在她只赢了四场，还要赢六场才能退出。在黑市拳坛打拳，赢了一场并不代表以后都会赢，林燕燕再打下去，谁都不清楚会发生什么事。

　　江湖上最讲究的是一言九鼎，即便是口头上的约定，讲过就一定会算数，如果林燕燕不懂江湖规矩，一时孩子气耍赖不打，赤虎帮肯定不会放过她，轻则赔几十万，重则性命不保。

　　良哥对我说由以前的例子来看，林燕燕想丝毫无损地退出黑市拳坛，是绝对不可能的，更何况她跟赤虎帮约定的是打赢十场，而不是打够十场，她是否有命打完十场也是一个未知数，更别说是打赢十场。难啊，难啊！

　　听到良哥边讲两句“难啊”，我心都凉了，连良哥都这样说，看来情况比我想的更不容乐观。我问良哥说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良哥无奈地说我想不到有什么办法。不过根据我和老鹰、刀手的交情，跟他们聊聊也好，没准他们有办法，毕竟他们是赤虎帮的人，比我们懂得更多黑市的内幕。我说那赶紧打电话给老鹰，约他出来喝茶。良哥泼我冷水说我约老鹰出来是没有问题，至于林燕燕的事，你不用抱太大的希望，总之尽人事就行。

　　良哥说完，拿出手机走开去打电话，过了一会儿，他走回来对我说老鹰同意了，明天上午十点，悦来大酒店。

　　快到中午开饭时间，良哥像想起什么似的，问我说小美呢？早上和你一起出去，怎么没有跟你回来?我说她跟朋友去逛街了，让我一个人先回来。良哥没好气地问那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我不解地说刚才只顾着说林燕燕的事，都忘了跟你说，怎么了？良哥一拍大腿说坏了，我早上叫她买菜回来，现在她没有回来，那些菜更别说了，中午没饭吃。我说这小事，电话是用来干什么的？打电话送外卖就行了。良哥说别说我挑剔，外卖哪有自己做的好吃。我说良哥，关键时刻，有得吃已经不错了，我帮你叫你最喜欢吃的烧鹅饭。

　　我拿出手机，说也没那么巧，正要拨打附近一个快餐外卖的号码，我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屏幕的来电显示知道是郑如的来电，接通电话问郑如，有什么事吗？郑如反问张凡，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吗？我赔笑说当然可以了，你郑大美人三更半夜打电话给我闲聊，我都不敢不接的。郑如带点谑意说张凡，现在很委屈你吗？我连忙说不委屈不委屈，我深感荣幸。郑如说别打哈哈了，你吃饭了吗？我说还没有，刚要打电话叫外卖，你就打电话过来了。郑如说你的机会来了，我也没有吃饭，你赶紧请我吃饭吧。我说得令，郑如吩咐到，我岂敢不从？郑如说那我们在一起吃早餐的地方见。

　　挂了电话，我对良哥说不好意思，我得出去和郑如一起吃饭，你自己一个人吃吧。良哥问我的烧鹅饭怎么办？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自己看着办咯，不要预我的份。良哥在后面大声喊你这小子，良心大大的坏。

　　今天的太阳离地面似乎特别近，烤得地面快要出烟，人若在太阳底下晒着，估计不用一分钟就会被晒晕过去。我不敢在路上多走，直接叫了辆出租车，直奔经常和郑如吃早餐的街市。

　　下了车，我远远看见郑如站在一个墙角等着我，她依然是一身白色，白色牛仔裤，白色Ｔ恤，左手拿着一个手提袋。此时正是中午，太阳毫不偷懒地当空照，郑如一点遮阳的东西也没有，只用右手伸平挡在额前。这个地方挺怪的，早市会比较多人，早餐的摊档也比较多，一过了早市，基本上没有多少人，小摊小档也不继续在这里摆，原因是这地方很少有遮阴的东西，早上还好，到了中午，太阳直接晒到，让人根本受不了。

　　我赶紧走快两步，走到郑如跟前，连声道歉说不好意思，我迟到了，让你等这么久。郑如见到我来了，很高兴地说没有关系，我也是刚到的。我家离这里不算很远，到得快一点也不奇怪。我说今天太阳那么大，你怎么不带伞？郑如说其实我带了，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孕妇在太阳底下走着，所以我便将伞借给她了。我说得，舍己为人，佩服佩服，这精神值得学习。郑如说你别在这里打哈哈了，要打哈哈也得找个阴凉的地方嘛。我说对，对，我的错，考虑不周到。郑如说先说明，是你请我吃饭，你打算带我到哪里吃？我说我不太熟悉海新，也不知什么地方的东西比较好吃，还是你带我吧，今天我就摆在这，任你宰割。郑如说是不是真的？那我就不客气咯。我说我既然敢出来，就表示着我毫不畏惧你的毒手，你尽管下手吧。郑如说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了，跟我走吧。我说你带路，我断后。

　　我跟郑如一路说说笑笑，路过一个地方，我眼前一亮，就是它，我找它可找得苦了。我对郑如说你等等，我去去就来。郑如奇怪地问怎么了？我说我看到好东西，等我一下。

　　我快步如飞，这种时候犹如救火，慢不得啊！我跑到一家名叫江南百货的商店，拿起一样商品，连价都没有跟老板说，直接给钱，然后又快步跑回到郑如的身边，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说拿着吧，这东西适合你。

　　郑如说你说的好东西就是这一把伞？我说此时此景之下，伞的确是好东西，而且这种纸油伞是产自江苏，最适合你们这些似水的女子使用了。郑如拿过伞，打开来左看右看，说谢谢，这把伞真的挺漂亮的。我说我看到你没有带伞，就想着要买一把，一路都没有看到，没想到要么不出现，一出现就是好东西。郑如说也好，我都被晒得快要脱水了，还是有一把伞好。你也过来伞下吧，外面真的很晒。我看了看伞，说我比较耐晒，晒一下会比较健康。再说以我的体积来说，我进去了，你就得出来。还是你撑着吧。郑如想了一下说那我也不要伞了。说完她就把伞收起来。

　　我拦着她说怎么了？还嫌弃是吧？郑如说我们两个人，总不能我撑着伞，你在太阳底下晒着吧？我说这有什么关系的，谁叫我是男的，你是女的？如果我们调过来，我才不会让你呢。郑如说现在讲究男女平等，你废话少说。

　　她都这样说了，我只好向她投降，说好吧好吧，男女平等。说完，我从郑如手中接过伞，撑开帮她挡着太阳，然后又说现在男女平等了吧？郑如说你别只是帮我挡太阳，把伞挪过你那边一点，都晒到你了。于是我干脆把伞向我移过，这样我是晒不到了，郑如却有半个头处于太阳的煎熬下。

　　郑如向我身边靠近一点，说这样挺好的，两个人都晒不到了。我顺着她的意思说嗯嗯，是挺好的，还是郑大小姐想得周到。

　　话虽然如此，我还是偷偷地一点一点将伞向郑如那边挪过去，郑如和我说着话，所以也没有察觉到，哈哈，我发现我有做坏人的天份，呃，我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就这样一把伞两个人在大街上走着，当走到一家名叫火爆海鲜的酒店，郑如停下脚步说就是这家火爆海鲜酒店了，这个酒店刚开不久，听医院的同事说里面的海鲜非常好吃，所以今天我们也来吃海鲜。我说郑如，这海鲜也太对我的胃口了，我最喜欢吃大虾，一定要点大虾。郑如说我最喜欢吃大闸蟹，这个也一定要点。

　　我们俩说得口水都快要流出来，旁边如果有人看着我们，一定会觉得这两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没见过世面，吃个海鲜也激动成这个样子。我连忙催郑如快点进去，别再继续在门口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