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受罚

　　那日醉酒后，日子也恢复正常。天气越来越冷，屋内不得不生起炉火。下过几场雪，可都是稀稀落落，没有看头，不免失望。

　　再见半缘，已无以前的亲近，仿佛与他之间不曾发生什么。昨日半缘不曾为圣女上早课，今日我和南依早早便来到藏经阁读佛。待大家熙熙攘攘到来后，半缘还是没有出现。大家有的说笑，有的读书，好不热闹。青难姑姑立在一旁，脸上无一丝表情。

　　我心生不解，半缘虽多怠慢，可不会半途而废，弃我们不顾，为何连续两日都不曾出现。南依看着我，也是满脸疑惑。而蒙月更是着急，忙问道“半缘师父，可是生病了？”。

　　梦落，回道“以半缘师父的医术，怎会让自己生病，肯定另有隐情”。

　　这时，只听坐在前面的张怜心向孟轲低语道“我可听说，半缘师父被无果方丈责罚，如今正在佛塔内思过呢”。

　　孟轲一脸质疑，问道“半缘师父佛法高深，缘何受罚？”。

　　张怜心思索片刻，回道“这我就不得而知，想必定是重罪，不然无果方丈如何忍心责罚自己的爱徒”。

　　我听得真切，心中便嘀咕起来，半缘会犯下什么罪过呢，要被责罚这么严重。此时蒙月却按耐不住，说道“这如何是好？”。

　　“蒙月不需担心，半缘师父如何也是无果大师的大弟子，是不会有事的”，南依安慰道。

　　虽如此，蒙月仍是一脸担心。过了一会儿大家陆续离开藏经阁，各自回屋了。蒙月却坚持去佛塔附近，看看半缘如何，三人只好陪着同去。

　　外面寒风阵阵，佛塔虽处朝阳寺中心，四周尽是建筑，可怎奈佛塔用木头搭建而成，从外面看着就很阴冷。蒙月见如此，便担心道“这如何呆得了人，半缘师父是犯了什么过错，要受这样的责罚？”。

　　梦落看了我一眼，说道“蒙月，这佛塔毕竟是朝阳寺的镇寺之塔，里面或许并不是那么差的”。

　　蒙月也不说话，只是向佛塔里面看去，南依劝阻道“我们的身份，是不能佛塔的。蒙月，放心吧。出家人已慈悲为怀，半缘师父不会有事的”。

　　蒙月看向我，我点头认同南依的话，蒙月见如此，便同大家一起回屋，一路无话。

　　我回到屋内，脑里尽是半缘。忽然青难姑姑，我连忙为青难姑姑打开门，让进屋内。青难姑姑手中拿着一包东西，见炉火甚是旺盛，便说道“夜里寒气逼人，菲墨定要确认这炉火不会熄灭”，说着将手中的包交给我，继续道“这是太子殿下吩咐的，都是些过冬的必备品，菲墨收好便是”。

　　“劳烦青难姑姑”，我接过包袱说道。

　　青难姑姑见如此，便意欲离开，我连忙挽留道“外面天冷，青难姑姑暖和暖和，再走不迟”。

　　青难面露感激之色，说道“多谢菲墨怜爱，只是屋内尚有事情要做，老奴便不打扰了”。

　　我见如此，只好让青难姑姑离开。我将包袱放在，打开仔细瞧了起来。里面有毯子，有帽子，手套和靴子，样样俱全。想着前方的佛狸，定是万分艰苦，却这般惦念着我，心中尽是暖意。

　　入夜，屋外风声呼啸。我坐在炉子边暖着手，心里却在想着半缘。想着便抓起包袱里岛子，穿好衣服，冲到黑夜里。

　　朔风最是透骨，我刚走出屋，只觉浑身已凉透。抱着毯子，好不容易来到佛塔外。脸已冻得通红，不去多想，便推开佛塔的门，走了进去。

　　半缘不由回头，见是我大是吃惊，问道“施主，如何进来的”。

　　我连忙走到半缘旁爆也跪下了，将毯子披在身上，回道“菲墨来报半缘师父当日施舍袈裟之恩”。

　　半缘见我直打寒战，便说道“施主，无需如此。何况，这佛塔施主是不可的”。

　　我搓着手，说道“菲墨知道，菲墨身份不符”。

　　半缘，说道“并非如此，这佛塔只有方丈大师和我可以，其他人都是不可”。

　　我身子已暖和过来，便问道“师父放心，师父收下毯子，菲墨便离开”，说着将毯子放在半缘旁边。

　　半缘看着我，说道“施主盛情，小僧心领，可这毯子小僧不需要，施主带回吧”。

　　我不去管半缘，只是向佛塔四周看去。塔内的确别有洞天，与塔朴实的外表不同，塔内可谓金碧辉煌，柱子上浮雕精致，可谓气魄宏伟。

　　“膝盖刚好，再跪不得的”，半缘担心地说道。

　　果真膝盖有些疼痛，虽如此，我却没有站起来，只是看着半缘。半缘见我仍侍执如此，便说道“施主想知道什么，问便是了”。

　　我见半缘确是聪明，便问道“因何被罚跪在此？”。

　　半缘不去看我，说道“佛祖说我修佛之心不够虔诚”。

　　我甚是困惑，便问道“师父佛法高深，如此年轻却有如此修为，怎么会不够虔诚？”。

　　半缘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我脸立马红起来，只是弱弱地说道“半缘师父，好生思过，菲墨告辞”，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开。

　　却不料半缘竟拉住我的手，我马上感觉到半缘的手掌传来的温暖，整个人便愣在原地。缓过神后，我挣脱了半缘的手。

　　“施主郁结已解，如今小僧也心生郁结，该如何化解”，半缘若无其事地问道。

　　我定了定神，回道“师父，跪了这几日，该是有了答案”。

　　“明开夜合的美，小僧只留得住一时，即便是小僧佛法再高明”，半缘伤感地说道。

　　半缘的话，我不是全都懂，可我看得出他的矛盾。于是心一狠，说道“普度苍生，任重道远。师父，不需家明开夜合树，也不该”。

　　半缘思索片刻，回道“施主字字珠玑，小僧铭记于心”，说着拿起地上岛子站起来，走到我面前，竟为我披上了。我红着脸，低着眉，正要拒绝，半缘却说道“北方的冬天异常寒冷，施主的膝盖受不了冷，披着回去吧”。

　　我续地厉害，也不再与半缘多做纠缠，便尴尬地拜别了。

　　回到屋内，坐在炉爆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半缘为我披毯子时温柔的眼神总是挥之不去，半缘矛盾的言语总在耳畔响起，我不禁大口吸气。过了一会，才算平静下来。

　　对着殷红的炉火，我痴痴地笑着。虽让半缘专心修佛，但心中还是幸福不已。虽不可以在一起，但如今知半缘心同我心，便已知足。

　　那日后，便再没有去探望过半缘。几日后，半缘结束受罚，依旧给圣女上早课。这日下课后，南依有些风寒，我，梦落和蒙月将她扶回屋内，待南依入睡后便各自回屋了。

　　我刚回屋坐定，便见梦落神秘地来到我屋。我不禁好奇，问道“梦落，何事这般神秘？”。

　　梦落红着脸，说道“墨儿，你陪我去见尹重可好？”。

　　我不由笑起来，说道“你们得见一次不易，何必拉上我，倒教尹重厌恶我了”。

　　梦落摇着头，说道“怎么会呢，尹重说有礼物送给咱们”。

　　我见如此，便不再推脱，同梦落一同往约定的地点去了。约定的地方离圣女住的地方不远，只是足够偏僻，天又这么冷，想必不会被别人撞见。

　　尹重早已在约定的地方等候了，见到梦落和我十分开心。上次与尹重匆忙一见，来没来得及认识，如今只能微笑示意。

　　梦落见如此，便介绍道“尹重，这便是和你提起过的墨儿”。

　　“虽有一面之缘，却无缘相识。今日得见，果然气质非凡”，尹重儒雅地说道。

　　我微笑，回道“难怪梦落喜欢，说话竟是这般蜜人。听梦落说过许多你的故事，今日得见真人，果然与众不同”，我学着尹重的语气。

　　尹重笑起来，说道“好一副伶牙俐齿，想必那位南依姑娘也是这般厉害”。

　　梦落骄傲起来，说道“墨儿和南依都是奇女子，你托我的福，才能够得见”。

　　我见梦落夸大其词，便说道“若不是梦落你惊为天人，尹重又怎么痴情至此”。

　　梦落和尹重被我说得不由尴尬，尹重这才想起有礼物要送给梦落，便从不远处拿来一个笼子。仔细一瞧，竟是个红眼睛的白兔子。我和梦落心喜不得，尹重见如此，便说道“这兔子是前几日打猎打回来的，我见它生的可爱，便料梦落你会喜欢。于是拜托半缘师父给你带信，约在此会面”。

　　我见梦落满眼幸福，也替高兴起来。尹重却十分心细，见我二人穿得单薄，便说道“梦落，把兔子带回去。这天端的是太冷，和菲墨回屋去吧”。

　　我见梦落依依不舍，便说道“梦落，我先到那边等你，你和尹重道个别”，说完便拜别尹重离开了。

　　过了一会，梦落过来，和我一同回去。路上，我见梦落仍是不舍，便安慰道“日后日子长着呢，梦落不必不舍”。

　　梦落摇着头，问道“墨儿，我们会有机会远走高飞吗？”。

　　我点头，说道“当然会的，有情就会走到一起的。只要你和尹重彼此不放手，就一定会在一起的”。

　　梦落见我如是说，便不再多想。带着兔子，欢喜地同我回到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