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产司 八十
黑木崖旧事 | 作者:Fahrenheit | 更新时间:2017-03-12 03:0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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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容用的面皮很薄,能柔化教主轮廓分明的五官,但恰到好处掩盖不住表情。
对小玉来说,丈夫摆出如此这般苦大仇深的阶级斗争神情,确实十分罕见,足见他是真的难受。
夫妻两个在大路边的树下拉拉扯扯,一行人在嵩山弟子的引领下正缓缓上得山来。带头的正是恒山派现任掌门令狐冲,而他身后紧跟数十恒山弟子,落在最后面嘴里还不住啰嗦的六张马脸不是桃谷六仙还能是谁?
隔了数步之遥,还有几个虬须大汉慢步前行,其中一人眼睛格外明亮,当“他”视线与教主夫妻对撞的刹那之间,便慌忙蹲下身去装作整理腿上绑带。
教主见此,眯起眼睛,冷冷一笑。也正是这寒意四射的一笑,惹得拖后的桃谷六仙不约而同缩了肩膀。
小玉便问,“这兄弟六个莫非也归你管辖?”
他“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自家老公刚刚甩个脸色就逼得易了容的任大大惊失色,小玉忽生怜悯之心,口里便带上几分埋怨说道,“前些阵子你还捧着人家护着人家,今天盈盈可是为她情郎谋划不惜暂且丢下亲爹,你怎么就翻脸不认人?”
小败败又“哼”了一声,心道:我对她和颜悦色,你要骂;我对她横眉冷对,你还是要骂,我究竟如何才能讨你欢心?
小玉与小败败又是何等默契,她一眼看穿老公心中所想,正色道,“你什么时候能对你几位昔日情人视而不见?那便证明你心里再没他们的位子。”
小败败听了,再不言语。
小玉丢下丈夫,走至任盈盈身爆柔声问道,“你爹还好?”
任盈盈似是忆起自己年幼时也曾得小玉悉心照看,感念这份恩情,说话倒甚是坦诚,“婶婶也知道,夺了我爹那身神功比杀了他还要难受。横竖不过是拖日子。”
小玉闻言长叹一声,“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老爷子心心念念想着翻盘,有这股气顶着,寿数自是差不到哪儿去。”
任大沉默片刻,换了话题,“叔叔婶婶亲来嵩山可是为了……”
小玉摆手一笑,“你为冲郎的情义,我们都瞧在眼里。这回乃是专为为那几个修炼《辟邪剑谱》的妖人而来。如今时候不早,你快去与他们汇合吧。”
任盈盈会意,装作男子一般模样,抱拳告辞,快步赶路而去。
不多时,并派大会热闹开场。
处于会场中心的几派人物都要摆出个光明正大、问心无愧的模样,说话时都不忘催动内力,甚至借此比拼内功心法,因此声音洪亮足以传播数里,兼之众人议论纷纷,倒也无人留意待在角落处静观其变的教主夫妻。
小玉早忘记《笑傲》原著里这场夺位之战的各人对话内容以及篇幅,现在亲临其境,耳朵里灌满各派掌门口角、辩驳之声,难免渐生烦躁,便道,“废话真多。”
小败败不以为然,笑道,“出师焉能无名?”
二人闲话之际,周遭众人陡然爆出一声惊呼,原来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为左冷禅暗中收买的江湖人士拿住,一来一往几个,天门道人惨死当场,掌门之位瞬间易主。
不消片刻,任盈盈施计,指挥桃谷六仙其中四人扯住泰山派玉玑子作势要取其性命,逼得左冷禅动手削去玉玑子双臂,鲜血四溅震惊四座。其后,又是一番唇舌战,终于定下“比剑夺帅”。
岳灵珊最先上场,击退泰山派心术不正的玉字辈老道士,再以石子射伤衡山派莫大掌门。虽然取胜,但胜之不武,吃了她那装模作样的亲爹一耳光,小姑娘眼泪只在眼窝里打转。
小玉评论道,“不过虚张声势。”
“胜在出其不意。”
小玉笑道,“我可记得你到华山一游时还留了机关。”
小败败脸上酒窝乍现,“好戏要留在后面。”
之后令狐冲上场,只为博挚爱小师妹一笑,自是不惜血本、心无旁骛,最后也真是泼洒若干热血,故意败下阵来,再为面带愁容的任盈盈装成的大汉抱下“擂台”。
小玉攥了丈夫的手,因恨铁不成钢而切齿道,“简直胡闹。”
小败败微笑着轻拍妻子后背,“无妨。温柔乡即是英雄冢。”
小玉听他偏袒别人,话里话外自然带上一抹酸劲儿,“你可真疼令狐冲。”
小败败瞪眼道,“哪里的话。我是想着,你们娘两个从来不给我惹麻烦,我也怪寂寞的。”
这句话突如其来又太过暖心,小玉心中感动,反倒不知该如何应答,“你……不想去茅房?”
他脸上登时现出焦躁,“憋得难受。刚才我就想冲上去将他们都杀了,一了百了。”
此时,左老师拎了长剑隆重出场,不过三招,岳灵珊手中长剑便被震飞。
小玉满腹疑问:明明记得岳灵珊手下招数甚为精妙,惹得左老师欣赏过瘾之后才出重手退敌,此番却如何速战速决?
她脑中灵光一闪,转头问向丈夫,“你……改了石刻上的剑招?”
他拉过妻子小手,“真不愧是你呀”的欣慰加赞许神情昭然若揭,“不错。我留下的机括必定放倒第一个石洞之人。不过今日一见,华山弟子似乎并无损伤。”
小玉凑肠挂肚琢磨半天,终于想出一个名字:尊恩师左冷禅之命在岳老师处卧底十余年的劳德诺。那么华山思过崖处石刻也为左老师所知,今日他没给岳灵珊展示石刻上的精妙剑术的机会便解释得通了。
见妻子沉思不语,小败败忍不住打断她,“林平之。”
小玉回神,向擂台处望去,“派上女儿女婿作先锋,可见岳不群并无得胜把握。”
切过的小林子时尚品味依旧超凡,各色面料裹了一身,攥着长剑上下翻飞,人长得美,身材也美,招数更美,综合起来就是赏心悦目——尤其是他的打扮当得起“繁复而华丽”,而非“庸俗且土气”。
不过以小玉观之,林平之除了少量轻功身法应是从《辟邪》之中转化而来之外,招式主要还是以石刻上克制嵩山派的那些为主。毕竟,他若是太早露底,恐怕还来不及下山,就可能为阴险毒辣的岳不群所杀。
三十几招过后,小林子长剑脱手,人也摔在一边。
左冷禅在大庭广众之下自不会与小辈为难,只向一边端坐的岳不群示意,等待宿敌的登场挑战。
可惜万众瞩目的左、岳对掐,小玉却觉得乏味不已。她靠在丈夫肩上,打着哈欠,“还没咱们在家互摸玩得精彩好看。”
小败败脸色越发难看,“我有点后悔来了。”
小玉从怀里摸了药丸出来,“虽然稍微早了些,但吃下去好歹能压压疼劲儿。”
就在小败败吞药的功夫,小玉就见岳不群身形向侧面一闪,指尖处迎着阳光忽然一阵璀璨——小玉在丈夫《葵花宝典》的精妙招式十年熏陶之下,只消看见个起势,便能准确预判后面十余招,她当下扯了耳坠子在手,运足力气直往左、岳二人之间一抛。
手法极脯速度太快,以致众人完全没看出异常,就见缠斗在一处左、岳不约而同向后一跃,彼此分开。左冷禅右眼眼眶处多了条细细血流,而岳不群则面色凝重,犹豫不决于是否继续出招。
出乎所有人预料,左冷禅面无表情,硬生生道了句,“在下认输。”随即弯腰,像在捡拾什么,此时教主纵身一跃,众人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来惊觉擂台上多了一人。
最先认得他身份之人,在高呼一声过后迅速掩住了自己嘴巴。这等风云突变令会场一时间鸦雀无声。
撕去伪装的小败败在左老师反应之前已经出手夺去小玉耳坠,并在耳坠金丝绞缠处取下一枚钢针:除了针尖,通身碧绿,显然是淬过毒药。
小败败将“重要证物”递在左冷禅手中,便纵身一跃。
众人又觉眼前一花,再睁眼那位声名赫赫的东方教主再次没了踪影。
小玉的逍遥派轻功自是不在话下,腾挪几次便追上丈夫。
她颇觉心虚,即使耳边风声呼啸,也得赔笑解释,“我刚刚好怕岳不群冲过来打我,还好小败败你一下子就压住局面。”其实她哪是爱管闲事之人,此番出手,多多少少是有“不忍左老师就此双目失明”的原因在内。
小败败上上下下打量小玉好几遍,才道,“我真是快憋不住了。”
教主夫妻以及亲卫队全员都是轻功了得,上房上树无一不能,山路崎岖难行也不在话下。
因为东方不败出手救下自家掌门,嵩山派弟子们虽然想不明白缘由,倒也不敢阻拦,只是仰着脸眼睁睁的瞧着一大队“魔教”人马呼啸而过。
自此全员安全撤离,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夫妻两个已经踏在自家院子里。
小败败一手抚住小腹,以深厚内力和强劲肌肉勉力克制住“溃流倾泻”的欲~望,拧着眉头将耳坠子递在妻子手中,“一会儿再说。”言毕,眨眼的功夫就不见踪影。
丈夫脸色固然吓人,但小玉心知他不过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自己也不必烦恼。她定了心神,正要抬脚返回卧房,侧头就瞧见儿子站在树下冲自己拼命眨眼,而时空背后的房间正书小凤所有。
她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径直推门而入。屋里小凤和明珠听见门响同时一愣,牵在一起的小手也忘了松开,而明珠肩膀一抖,另一只手就从她凤哥哥的锁骨滑落到胸前。
小玉面无表情,心里却给出了“观后感”:有小龙女亲手培养了自己的丈夫在前,也许对古墓派传人来说,“育成如意爱人”不单单是可以复制,还是应该发扬光大的。
小凤十分有担当,蹭的站起来,把明珠往身后一拉,一副决绝模样开口,“夫人,错全在我。”
明珠扯了小凤袖子,央求道,“娘,我们……”
小玉哑然失笑,“我怎么就成恶人啦?”眼睛盯着小凤,却是对着自家姑娘开口,“娘找你借凤哥哥说几句话,你看行不?”
明珠点了点头,走出房门,在门口还不忘将正看热闹的时空一把揪走。屋里就剩下二人,小凤也不敢坐,无论是从神情还是姿势,他的紧张不安都一目了然。
也不知是挑选弟子独有一套准则还是因为修炼玉~女~心~经的原因,每个古墓派传人都是天下无双的情痴,眼里心底除了唯一的爱人再也装不下其他。只逝墓派传人一如既往的高智商加低情商的组合,老少搭配就成了他们成亲选人的不二法门。
当这样的小凤目标锁定在自己女儿身上的时候,小玉不仅没有半点反感,反而对“童话成真”还有不小期待。
小玉自己落座,便指指眼前椅子,道,“小凤你坐。”
年轻俊美的少年面色凝重,小玉又笑上一回,才不慌不忙的开口,“小凤,除了我周师弟和我儿子时空,我夫君从来都容不下没成亲的男人在家里常住。是我自己做主才留下你,你这么精明,必定明白我的意思。”
小凤脸色稍霁,起身特地作揖,道,“多谢夫人成全。”
小玉笑道,“都是一家人,你不用和我这么生分。说起来,我不是没有私心。明珠一直娇生惯养,脾气又爆,正要你这般沉稳内敛才能包容她安抚她。”
小凤双颊微红,羞涩的笑了。
“你们两个情投意合就比别的什么都紧要。”小玉说着起身,“但也该隐秘些。”
小凤垂首道,“是。”
“我依稀记得,玉~女~心~经还有必须脱了衣裳对掌练气的一环?”
小凤脑袋几乎要砸进地里,“是。”
“我瞧着明珠年纪还轻,委屈你再等几年可好?”
小凤闻言,深深施礼,“是。”古墓派传人,有的是涵养,有的是耐心。
走出门去,就见明珠和时空两个交头接耳小声嘀咕,小玉懒得对着一双儿女还要使出秘法探听他们讲话内容,便直接唤了女儿过来。
明珠偷偷瞥了眼小凤,哭丧起脸,抱住母亲大腿央求道,“娘,没凤哥哥什么事。”
小玉掐住女儿脸蛋,低声训斥道,“定是你好奇又手欠,从哪里听到点什么就要拉着你好说话的凤哥哥试试。小凤多老实守礼我能心里没数?”
“娘……”
“明珠你也是大姑娘了,虽说凡事贵在问心无愧,但也好歹记得人言可畏。”
明珠十分服气,“是。”
“在你爹眼里,任何对他宝贝女儿笑上一笑的男人都是别有用心的臭流氓,都是要‘剁’之后快的。今天若是你爹撞见,可怎生是好?”
明珠有气无力答道:“世界会毁灭的。”
此刻时空忽然插嘴,“娘,爹爹去茅房是不是快出来了?”
小玉摆手道,“你爹会顺便泡个澡,不急。明珠你和小凤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两人回房暂且不提,小玉拎了儿子在怀里,问道,“你姐刚才是让你放风的吧?”
时空坚定道,“要是爹过来我一定会去报信的,可是娘……我觉得娘应该知道。”
小玉赞了句,“真乖。”心里十分满足:两个孩子果然全得了自己真传。
回到卧房换了衣裳,洗脸净手过后,小败败才卷着股清香姗姗来迟。
他坐到小玉身爆便率先发难,“那对耳坠子呢?”
小玉道,“早吩咐下去了:拿给首饰铺子化了去,重新再打上一副。”
他满意道,“如此甚好。”顺势把妻子搂在胸前,平静道,“嵩山上如今乱作一团。岳不群暂时做了盟主,但是他短处为人捏住,号令群雄的威严定是没有。”
小玉放下手里胭脂,“林平之呢?”
他眨眨眼睛,妻子没问左冷禅下落弄得他有些失落但心底隐隐涌现几分喜悦,“跑了。”
“余沧海纵然和左冷禅私交不错,一见到真刀真的流血拼杀,他也是最先开溜。林平之见他走了,自然丢下岳父,跟了过去,岳灵珊自然追着她夫君走。我说,”她手指沾满润肤的油膏,冲着自己老公的俊脸抹了过去,“咱们明天跟着这拨人瞧瞧热闹去吧?”
妻子的纤纤玉指将他揉搓得心旌荡漾,让他忘了腹痛,忘了回答,忘了质问,甚至连嫉妒累积的那点愤怒都丢在一爆翻身将妻子压在身下,她送来温软柔唇,他便专心奋力锻炼。
夜里教主大人跑了两趟厕所,早上还是懒得动弹。
小玉自顾自的穿衣打扮,还在两腮点上一抹胭脂,梳妆完毕对着丈夫回眸一笑,可谓人面桃花相映红。
小败败呆了一呆,随即哼哼唧唧的穿起衣裳。
小玉叫来小凤,直奔小白房里,将一身中衣的师弟从被窝里强行拖了出来。小白摔在地上就要发作,可惜刚刚睁眼定睛一瞧,衣食父母加心灵导师的师姐就映入眼帘,他嘟囔道,“姐姐……有何吩咐?”
全员准备齐备,明珠则对着小凤挥手,嘴里似乎还在嘱咐些什么。
小白打着哈欠道,“两个人倒像有说不完的话。不过明珠细致妥帖真像姐姐。”
小玉忽然无名火起,“又是个心的命。”
小败败这时捂着肚子踱出门来,一抬头就瞧见妻子的冷脸,以及小舅子询问的眼光,顿时十分莫名。
几人挑了快马,出行不多时,便望见恒山派女尼大队,再向前赶了一小段路,遇见令狐冲、任盈盈,二人还专门正经施礼,打了招呼。
任盈盈向情郎耳语几句,令狐冲便知“魔教”教主带头的这队精英的主要目的是为《辟邪剑谱》——虽然事实并非如此。
令狐冲一直认为如此邪门功夫为心术不正之人所获,必是贻害无穷,在大略知晓《辟邪》的渊源之后,由“魔教”人士收回、处置《辟邪剑谱》也不失为一个妥帖的法子。
于是两方人马心照不宣一笑过后,一齐跟在林平之身后看起热闹。
前方林平之恣意砍杀青城派弟子,令狐冲的目光却始终追寻着岳灵珊的身影。
小玉坐在茶棚里观战,实在忍耐不住,便和丈夫耳语:“令狐冲这般紧追不舍,究竟有多少心思在关注林平之报仇,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小师妹,那可真是只有天知道了。”
小败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他们闹腾他们的,咱谬咱们自己的。”
不过看着林平之对岳灵珊半分爱怜也无,却因自己华丽衣衫上沾染血迹而恼恨不已,小玉还是难免窝火,“去了两颗而已,怎么连良心也都跟着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