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忆(二)
光阴莲 | 作者:沈若书 | 更新时间:2016-12-18 18:5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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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李悠然?”一个声音轻轻“咦”了一下,小声疑惑道,“明明呼吸很沉稳啊,怎么还醒不过来?”
忽然胸口一沉,好象有什么东西轻轻压下,他猝然睁眼,却是伸手不见五指,鼻端隐约掠过一丝清香。
紧接着胸口一轻,那个声音又自言自语道:“奇怪了,心跳也很好很有力,难道一下子摔懵过去了么?!”
他听得忍不住想笑,却还是硬生生憋住,依旧闭眼装晕。
突然鼻头被一只凉凉的手用力捏住,那个声音大喝道:“笑面狐你给我装晕?!”
他一口气没接上来,呛得连连咳嗽,边咳边甩了她的手道:“叶三三你谋杀亲夫哪?!”
“谁让你装晕啊?!”她有些得意得笑,“你以为你那些小伎俩可以逃得过我的眼睛?!”
他顺过气来,吃痛地摸了摸鼻子:“你这个丫头,刚才在上面狠不下心,我现在不过跟你开玩笑嘛,竟然下手这么重!偏偏又这么准?!”
“只是捏鼻子而已,很重么?!”她不相信地伸手来摸,却被他一把握住。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握得她莫名其妙地紧张。
四周黑乎乎的,可竟然就看见他的双眸灿亮如点漆,深深地仿佛能直直看到她心里去。
他轻轻道:“三三?”
她楞楞地应:“啊?”
他温热的吐息渐渐逼近,她突然有些慌乱,另一只手便不受控制地胡乱往前方打去,也不知打中了哪里,打得他闷哼一声,连握住她的手也撒得飞快。
“很痛吗?”黑暗中听得他连连吸气,她怯怯道,“好象没打到你的鼻子吧?”
他含糊道:“没事的,是我自己乱叫。”
她倒真不放心了,摸索着取出随身带的火折子,轻轻吹气,眼前便渐渐明亮了起来。
她柔声道:“趁火折子还亮着,快让我看看打到哪里了?”
他的脸痛得有些扭曲,手摸着后脑勺不肯放。
她小心摸上去,吓了一大跳:“这么大的一块!就是我打的?!”
“是你打的就好了!”他好笑地敲敲她的额头,“你力气这么大,还不早就把上面的山贼都给收拾了?!”
“那是谁打的呀?”她心疼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肿得这么大块,肯定疼得很,我刚才还又给你来了一下……”
“傻丫头,是刚才掉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磕碰上的。”他轻轻笑道,“又不是你痛,你哭什么呀。”
她干脆就眼泪汪汪了:“那也是掉下来时你为了护着我才碰伤的呀,我能不心疼嘛……”
她把火折子丢到一爆伸手便往他身上摸去。
他吓了一大跳,哆嗦道:“三、三三……你要干什么?”
“你让臭臭带来的布囊我给西业哥哥了,我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药啊!”她也不看他,在他身上摸不到又在自己身上摸,“早知道就带些活血化瘀的药丸……怎么都没有呢?……”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看得火折子的光亮渐渐暗淡,然后轻轻伸手把她抱在了怀里。
“傻丫头……”他靠在她肩上喃喃道,“叶三三真是一个很傻很傻的丫头……”
他的下巴贴在她的颈子上,吐息缓缓萦绕着她的耳垂,有些痒痒的,却舒服得如同拂过三月最温暖柔和的春风。
她轻道:“那你为什么要喜欢一个傻丫头……”
他轻轻笑了:“因为……她傻得很善良……又很可爱。”
“唉……这样就喜欢了……”她轻叹一口气道,“李悠然,你也是个傻瓜啊……”
“所以……我们两个很般配。”他笑得有些狡黠的得意,然后更深更紧地抱住了她。
慢慢的,她伸出双臂环住他,手轻柔地揉着他脑后的大肿块。
他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淡淡的清气,可是,她却突然很想哭。
“你怎么了?”他柔声道,“怎么又眼泪汪汪了?”
她抹了泪疑道:“你怎么看得到的呀?”
“我是看不到。”他笑,“可你一哭,我的脖子差不多就湿了。”
“唉……”她深深叹气道,“如果我们不能离开这里怎么办?”
他想了想道:“如果可以就这样和叶三三在一起……就算老死或饿死在这里,都挺好。”
她淡淡笑道:“是啊,如果陈思慕也早这么想就好了,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陈思慕是谁?”他的眼眸危险地眯起,“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哦……他是我从小青梅竹马的伙伴。”她狡黠地笑,心想反正也看不见,逗逗他也好,“然后……我阿爹帮我和他定亲了。”
“退掉!只要没成亲那就可以退掉!你阿爹不好意思的话我去帮你退!”
他的声音沉沉的,可想而知脸上僵硬的表情。
“为什么要退啊?!”她说得玩心大起。
不知为何,知道他心里有她之后,她在他面前就有些肆无忌惮了。
高兴也罢,难过也罢,好象都可以两个人一起分享,或是一起承担。
“叶、三、三。”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往外蹦话,却仍是抱了她不肯放手。
“好了好了,我逗你呢,不要生气啦!”她赶紧见好就收,轻轻拍他的后背道,“我讲陈思慕和小景的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恩。”他应得有些闷声闷气,手上倒是放松了不少。
她心上软软地痛起,低声道:“我以后不拿这种事开玩笑了,好不好?”
他没有应声,只是默默地抱着她。
她等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忽然就紧紧地抱住他,只怕一松手就没有了。
良久,他松开抱她的手,扶着她坐正,凭着火折子未熄灭的一点残光看着她。
黑暗中,他眼中的两点漆黑显得更黑更浓,看得她移不开眼。
他一字一句地轻轻道:“三三,等这件事过去后,我就去镖局提亲,请阿爹把你嫁给我,好不好?”
她怔怔地看他,眼泪就落了下来。
“好……”
她只说了一字,就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轻轻叹气,紧紧握了她的手,在她生了剑茧略显粗糙的掌心轻轻摩挲。
后脑有些隐隐痛起,一如他怜爱着她的心,看着她流泪时,都会隐隐作痛。
然后,他长吸了口气笑道:“那么……我们是否应该想个法子出去了?”
她楞了一楞,也笑了:“是啊,并不是每次都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我看这洞也不是很深,要不你踩在我肩上试试。”他摸了摸脑后的肿块,起身作了个扎马的姿势,“你小心些,当心踩空。”
“你可以吗?”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笑:“我能有什么事呀,待会儿要用力顶开头上石板的人是你,你自己才要小心些。哎,你的袖刀还在吗?”
“在呢。”她摸索着踩上他的肩头,手撑在他头上时,感觉他隐隐颤栗了一下。
这样压着,脑后的肿块也是很疼的,是吗?
她心疼地想着,却故作不知地笑嘻嘻道:“这个石板有些沉,我要撬开一些才好。这样吧,你忍着点,我边撬边给你讲小景和陈思慕的故事,你要听得仔细些才好。”
他心里明白她的用意,笑着点点头,好象脑后的痛楚也没那么厉害了。
她一阵心酸,手上却不敢懈怠,一只手握了袖刀撬石板,另一只手牢牢抓住石板下边缘的,尽量将身体的重量挂在那只手下。
“陈思慕是个读书人,有一年,他的家乡遇上了大水灾,很多灾民都不得不背井离乡去投靠城里的亲戚好友,陈思慕也同样,有一天,他和很多灾民来到了城里……”
……
“他这话一说出口,马上就后悔了,因为小景苍白了脸,连和那个书生都不可置信地看他……”
……
“他突然觉得很难过,好象小景就会这样倒下去,永远也不再起来了……”
……
“你再坚持会儿,石板松动了……”她额上汗水涔涔,双手却丝毫不敢松劲。
突然顶上一松,光线如明亮的水瀑倾泻而下,刺得叶三三微微眯眼。
“三三!”林暄伸手将她拉住,着急道,“我毛子是不是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