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定情 陋室

　　“十七？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我问。

　　“因为我家中排行十七啊。”那男孩嬉笑着道。

　　“十七你去玩吧，记得早点回家，别惹事。”张秀琪对着那男孩道。

　　十七应声跑了。

　　“孤儿吧？”我和张秀琪一起目视着十七跑开之后，我轻声问了秀琪。

　　“嗯。去年刚开战的时候，我在城外的死人堆里发现他还活着，就带回城了。”

　　心中一片凄然，但是也对了张秀琪另眼相看。原先总因为她爹，一直将她列为假想敌。再加上她又是七哥的原配。

　　此时脑中突然想起了夏侯少桀的话“张秀琪是个难得的好女人。”

　　果真需要眼见为实。

　　“清泠，你如何来的锦城？你怎么进来的？”

　　“我……”我竟不知如何回答。

　　“对了，你从小就不同凡人。”张秀琪苦笑道。

　　见她自嘲，心中不忍于是左手扶耳对她道：“是皇上派了冉将军送我进城的。”

　　听完。只见她双眼放光。一脸惊喜“真的？”

　　“是的。”

　　“走走，我们找个清净的地方。”说完，就将我往人群外拉。

　　“为何不进府去谈？”我问。

　　“我和他的事你也知道，我带你去我家，离这不远。”我看不到张秀琪的面容，只看着她的背影有些萧瑟。

　　穿过人群，转了两三条街巷，她领着我站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住。张秀琪敲门“小九小十快开门。”

　　就听得屋内，两三个孩子的声音，同时答应道“来啦来啦。”

　　只见门被打开，几个岁数大小不等的孩子，站在门内。

　　一个个面黄肌瘦，但是神情到还算活跃。从面相上来看，这些孩子除了瘦弱之外，身体应该都还算健康。与那些在王府外等吃粥的饥民不同，那些人大多的神智已混沌，活着也只是为了那一碗米粥。

　　一场战乱下来，最倒霉的就是平民百姓。想着午膳之时我还和七哥坐在碧草萋萋的花园之中吃着佳肴喝着佳酿。真是可耻。

　　见了这些孩子，凄然之情有心而生。和他们比，我受的那些苦难算什么。

　　脑海之中又想起了那人的话：“能活着就是最大的福气。”

　　不知怎的，突然想知道这人现在在做什么。

　　“快叫萧姨。”张秀琪指着我对那几个孩子道。

　　那几个孩子迅速的围着我，左看右看。

　　“张姨，她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啊？”其中一个小女孩，指了指我问张秀琪。

　　“十三你傻了？我不是才说过叫萧姨吗？你说是男的还是女的？”张秀琪拉着我的手，在院子里一个草席上盘腿坐下。

　　“可是这个姨怎么穿着男人的衣服，头上也梳着男人的发髻啊。”十三对着我眨巴眨巴眼睛，嘴巴咧着，正好让我看见里面空着的上门牙。

　　“姨因为从远方而来，为了行走方便才穿了男人的衣服，你若不喜欢，明日我一定换了裙装来。”我一手搂过十三，将其抱在怀中，柔声道。

　　见我抱了十三，另外一个孩子也都围过来，拽拽我的发髻，摸摸我的衣服。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应该是没见过丝绸锦缎的衣料。只是我穿的这身衣服已是罗衫之中最低等的。这也能让他们觉得稀奇。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真正的接触下层百姓的生活，原来如此让人心寒。

　　“萧姨，你身上真香。”十三在趴在我怀中使劲的闻。

　　“你们不知道吧，萧姨是从宫里来的，是我们的皇帝身边的人。”张秀琪夸张的表情对着孩子故弄玄虚道。

　　就听着几个孩子同时“啊……”了一声。

　　然后几个孩子便炸开了锅“萧姨，皇帝长什么样？皇帝是神仙嘛？皇帝的妃子漂亮嘛？皇帝每天吃什么？皇帝需要睡觉嘛？皇帝叫的动天兵天将嘛？……”

　　我看着一脸坏笑的张秀琪，一脸茫然。

　　我搂着小十三，对着围在我身边的几个孩子缓缓的说了大明宫，说起了李洵上朝，说起了宫女换班，说起了宫宴，说起了皇后的衣裙……

　　我像是个说书人，几个孩子就是我的听客。他们纯真清澈的眼睛专心致志的看着我，我受了他们的感染，也说的动情。

　　这一说，便说到了夕阳西斜。

　　我说的是口干舌燥，其间张秀琪给我端了两次水盏，都被我喝的干干净净。

　　我正说道夏侯笑嫣皇后的册封大礼，她头上的凤冠之上有多少颗明珠之时，就听着门外有人叫门。

　　“张夫人，张夫人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