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域 第 52 章

　　凤凰轻声说：“你的师父所说的，未必是实情。”

　　卓不凡双手握成拳头，握得那样紧。

　　长吁一口气，他说：“我知道。可是我不能冒这个险。”

　　她扬起眉：“若是我不肯呢？”

　　他涩然的说：“点点，算是我求你。”

　　她抿起唇，淡淡的说：“好。”

　　她答应得这么爽快，他反而不敢相信：“点点？”

　　她没有作声。

　　每一个人的生命中，都有一些特别重要的人吧。

　　可以为之生，为之死，为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留住的人。

　　就象龙玺之于她。就象那三个老之于他。

　　坟爱情，可是那种无法界定的情感，在某些关键时刻被激发时，也许比爱情更为炽热。

　　这样的感情，她体验过，尝试过，又怎么能罔顾他的感受，在他的师叔有事的时候，无视他的请求。

　　纵然他师叔是否真的有事还不可知。纵然此刻放弃她手中的筹码，可能会令她优势尽失。

　　可是他不能冒那个险。而她，不会是阻拦他去救他师叔的人。

　　相反，她还愿意助上一臂之力。若是她有这个能力。

　　转头望向杜琉璃，她淡淡的笑：“你赢了。我放你走。但是我们之间需要达成一些协议。”

　　杜琉璃说：“你们要抢直升机，也是跟那什么极乐帮有关系吧？小卓，我们璃堡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这个女人，太懂得示好了。凤凰有点警惕，可是卓不凡明显感激。

　　“杜，谢谢你。”他说，“我真的还有个不情之请……”

　　杜琉璃对着卓不凡甜甜一笑：“你只管说。”

　　“替我保护好点点好吗？”卓不凡道，“我去极乐帮期间……我怕有人对她不利。”

　　凤凰囧了：“卓不凡，你脑子有病！”

　　他无奈的看着她，眼神温柔：“极乐帮的事一了，我便来接你。现在极乐帮四处出动人手，我怕你在外头，一不小心就遇上他们的人。”

　　她硬邦邦的回答他：“若是你敢抛下我独个去极乐帮，我下一秒就出去找男人，一天换一个那么的找。”

　　凤凰的话换来卓不凡的苦笑。杜琉璃则是吓得张大嘴，大得简直可以塞个鸡蛋进去。

　　凤凰睨杜琉璃：“看什么看。正好，跟你商量，直升机还你可以，你要找我麻烦也可以，不过请只找正主儿——我；小卓只是在我的胁迫下勉强配合，整件事与他没什么关系。另外，找麻烦请押后至我们赴完极乐帮之约后再来，直升机送我们去极乐帮总坛，还有可否提供一些诸如手之类的武器？”

　　杜琉璃笑了。她跟着卓不凡叫凤凰点点：“点点，我发现你好酷哦。”

　　“说正题。”凤凰的面孔还是绷得很紧。

　　杜琉璃说：“直升机送你去极乐帮总坛没问题；现代武器我可以跟小洛商量，说不定也可以提供给你。不过……”

　　凤凰苦笑：“你想现在就报仇？”也无所谓，她那花拳绣腿对自己没太大威胁性。

　　“才不是呢。”杜琉璃笑咪咪的说，“我的条件是，我们做朋友行不行？”

　　“朋友？”凤凰的嘴角，开始抽搐。多么陌生的名词，杜琉璃是在寻她开心？

　　“是啊，朋友。”杜琉璃甜甜的笑。她一向信奉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的理念。况且只有令对方卸下心防不再对她敌视，才能保证人质获释的进程不会横生枝节。

　　她笑着对凤凰说：“我觉得你很有趣。而且我们都来自一个时空，应该很有话讲……对啦，大家都是穿越过来的，你的身手为什么这么好？我还以为我的武功已经练得蛮不错了呢，结果连拖你半分钟都做不到……”

　　凤凰还是酷酷的说：“那是你的力道不够，还有气势不足。”

　　“这样啊……”杜琉璃点头，“死小卫还有臭岳引他们，还一个劲的跟我说我的武功练得很不错了，害得我……要是早知道我的武功其实还是这么的差，我就不会只带着响儿出门了，或者起码也把含沙射影带在身上。”

　　凤凰终于笑了：“下次记着吸取教训。”

　　杜琉璃笑：“嗯。不过哦，高手不是次次都会遇上的啦。点点，你自己选吧，要不要跟我做朋友？”望着凤凰，她强调：“跟我做朋友有很多好处的哦。”

　　这个要求，会不会暗含着什么阴谋？凤凰审慎的打量杜琉璃。不能怪她，从她那个环境中出来的人很难轻易相信别人一个友善的表示。

　　卓不凡代她作了决定：“点点当然会愿意跟你做朋友。”

　　她白了卓不凡一眼，心中，却突然有些怪怪的感觉。真的……真的要尝试吗？在尝试过爱情之后，又要尝试学着体验友情？

　　虽然面前的千金大看上去娇滴滴的，而且很能装纯，而且谎话连篇……不过，也不是没有可爱之处的……至少在她见过的女性之中，杜琉璃的可爱指数排第一位，正数。

　　卓不凡似是看穿她的心意，轻声同她说：“点点，已经不做杀手了，你总得试着交朋友，象普通人那样生活。”

　　“你知道什么？”她抢白他。他不生气，摸摸鼻子，微笑的说：“我当然知道。欧阳以前也是杀手，可是他现在有爱人、有朋友。他说过，普通人的生活，对一个杀手来说，绝对是一项重大挑战，适应起来确会很是困难。可是……若要想好好生活，就一定要忘记那些杀手的本能。”

　　什么狗屁逻辑……

　　不过，好象也有些道理。

　　旁爆杜琉璃睁大眼睛，很崇拜的问：“点点，你以前是当杀手的？是不是惊险刺激兼而有之？”

　　她的态度突然间就软化了：“嗯，你绝对不会想过那样的日子。”

　　试一试吧。

　　就算冒险，也试一试。

　　就当作是个挑战般试一试。

　　看看象她这样的冰山杀手，能不能做回一个普通人。

　　虽然信任……一直以来，她受到的训练都在重点强调：一个杀手，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只能是自己。

　　信任卓不凡，也许相对容易。毕竟他与她之间，有爱情。

　　可是信任一个没有深厚感情近乎陌生的人？放下戒备，放下自身优势去信任？

　　凤凰深吸了一口气。

　　万事，总有第一次。也许这是个契机，她亦可以籍由这个尝试，试着看能否从以前那种杀手的思维定势中走出来，试着做一个普通人。

　　还是因为他吧。

　　是因为他的属性殊明，所以，才终于决定了，纵然会改变得痛苦，亦不要再做那一直只敢隐藏在黑暗中的自己。

　　她看着杜琉璃，放软声音：“杜……琉璃，你来驾机，跟那边联络一下，看降落到哪里。”

　　始料未及的，就化敌为友了。

　　杜琉璃他们去璃堡做客。天空中四架直升机一起调整方向，向璃堡飞去。

　　因为杜琉璃说，璃堡的各项设施相对齐备，在那边待客比较方便一些。

　　待客？

　　多么正式的感觉。

　　凤凰苦笑：“不是还要跟我讲究你们上流社会那一套礼节吧？”

　　杜琉璃可爱的笑：“不会。你没听过吗，待客最上乘的境界就是要令来客宾至如归。你当是自己家就行了。”

　　家？凤凰耸耸肩。

　　她没有家的概念。所有的秘窟不过是藏身的所在。

　　璃堡离盘落森林也不是太远，至少对于有直升机的人来说是这样。

　　杜琉璃熟练的驾着直升机在璃堡前面的广场中降落，一边笑着转头同他们说：“我要先去安抚小洛，要是招待不周请别见怪。”

　　凤凰几乎立刻便怀疑：杜琉璃是否以此借口想逃离她的掌控范围，然后好让璃堡中人对她加以打击。

　　她的身子都一下子，卓不凡却适时的揽住她的肩，温文的对杜琉璃一笑：“嗯，请向他转致我与点点的歉意。”

　　在卓不凡的手下，凤凰又奇迹般的放松下来。

　　真的，不是要试着做普通人吗？怎么还可以这么草木皆兵，不肯学着信任人？

　　杜琉璃，若是你这次没有玩花样，我就一定拿你当朋友看。她在心中默默发誓，看着杜琉璃第一个跳下直升机。

　　旁爆几乎与他们一起降落的另一架直升机舱门亦打开来，一名青衫俊秀的男子一跃下地，急切的向着她们的方向奔过来，看其眉目，跟凤凰以前所见照片中的师洛十分相似，可是却比照片中人要成熟许多。“小洛！”杜琉璃欢呼一声，笔直的扑到对方怀里。

　　这一刻，凤凰把警戒级数调到最脯可是在杜琉璃脱离她的掌控范围之后，并没有人对她出手，亦没有任何可疑情形出现。

　　她看着杜琉璃揽着师洛的腰，一叠连声的安抚：“小洛，我没事我没事，不要瞎担心，我真的没事。”

　　而师洛在对她检视一番，确定她无恙之后，安慰的将她拥紧。

　　凤凰静静的站在舱门处看着那一幕，莫名的有些感动。

　　终于证实了，不是每一个世界，都象她以前置身的世界那般充满算计与杀戮。原来，她也可试着信任旁人。或者她亦可以一点一点走出黑暗，终有一天，可以同她出身的那个世界说再见。

　　卓不凡在她身后问：“点点，为什么不下去？”

　　她突然为自己的善感而不好意思，掩饰的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你的师父。”

　　他怔了怔，低声说：“点点，你是我想一生呵护的女子，我不想你受委屈。师父那爆我会同他解释，你不用理会。不过……此际师叔被抓赚他想必心情极差，若是他来骂你……你不要同他理论，只当没听见走开便是，顶多过后来拿我出气。”

　　她抬眼望着他。

　　他亦深深的凝视她，轻声说：“点点，你要记得，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是我唯一深爱的女子……不要再说什么适合不适合的话了，好吗？只要我爱的人是你，无论适不适合……我都只爱你……”

　　她脸热了：“肉麻啊你。你还是想想怎么跟你师父解释吧。嗯，我不介意你说劫机啊这些都是我逼你的。”

　　这时，又一架直升机降了下来。舱门还没全开，一道淡青色的人影如烟雾般从机舱中掠出，口中大呼：“琉璃，琉璃。”

　　杜琉璃从师洛怀中回过头来，带笑的说：“岳引，我在这里啦。”

　　岳引掠了过来，看一看杜琉璃，才转头向凤凰的方向望来。

　　那一刻，他的眼中突然泛出冰冷寒意，唇边的笑意既冷又邪，带着股说不出的森然之意：“这位姑娘，真不愧女中豪杰。”

　　凤凰看向岳引。

　　面前的男子俊美得近乎邪气，脸颊上竟有对深深酒涡，跟他此际冷凝的表情一点都不匹配。这个叫岳引的男人是杜琉璃的什么人？看情形仿佛关系很亲近。

　　她满不在乎的一笑：“过奖过奖。”

　　师响从师洛那架直升机上跳下跑过来，先怒瞪她一眼，才扬头同岳引投撕“师父，就是她欺负响儿和妈妈！”

　　岳引踏前一步：“对姑娘的手段，在下颇想领教一二。”

　　“我也想见识一下。”伴随着另一把男声，又一名青年男子飞掠而至。

　　她冷冷的看着面前绝不友善的那两名男子，还未及出声，那边杜琉璃已经出声制止：“岳引，干什么啊你。响儿，小屁孩一边去，别瞎掺和。卫昱，还有你！”

　　卓不凡亦同时抢到她身前发话：“对于杜这件事，我们很抱歉。若兄台有什么不满，只管冲我来。”

　　几把声音响在一起，场面真是混乱。

　　仿佛嫌混乱得还不够，一把声音又如天外飞仙般加入其中：“凡儿，这事与你没有太大相干。明明一切都是那妖女主使，这事连小圣师都可以证明！”

　　白云深也下了直升机，一双眼睛似欲喷火般怒瞪向那带坏徒儿的“妖女”。

　　凤凰神色不动。这样的情形，她一早便有心理准备。毕竟对于璃堡来说，杜琉璃肯定是一个至高的存在，就算杜琉璃不跟她计较，旁边的人亦不会肯把这件事轻轻揭过去。

　　她懒洋洋的说：“没错，劫机事件，是我一手策划实施。不过，想找我算帐请留待下月十五之后，这一点我与杜琉璃已有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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