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先生您是个无赖

　　第二天小汐到公司上班，被老板叫到办公室，一进去便看见老板那张铁青的脸。见小汐来了，开口就给她扣了个不懂礼貌的大帽子。“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都这么我行我素吗？”

　　原来昨晚小汐匆忙逃离后不久，陈可辰发现她不见了，四处找后不见人影，给她打电话，关机，于是只好给小汐的老板打去电话，老板又让人找出小汐宿舍的电话号码，确定她已经回了学校，这才放下心来。

　　小汐心里虽有委屈，但也觉得自己太不懂事，于是语气诚恳地道歉。老板听了冷笑道：“跟我道歉有什么用，还是亲自去向陈先生赔礼吧。”小汐一听这话立刻觉得头皮发麻，发生昨晚的事后，便打从心底不想再见到这个本该毫不相干的人。

　　拖了几天，终于还是硬着头皮给陈可辰打去电话。“陈先生您好，我是夏小汐。”这边的语气比对陌生人还要平淡，那边也是敷衍一般嗯了一声。

　　深呼吸。“陈先生，您收到快递了吗？”

　　那边似乎很忙，等了一会儿，才传来陈可辰的声音，竟然带着笑：“收到了，一束鲜花，一条长裙。”

　　裙子是小汐穿回去的那条，因为不敢擅自用水洗，只好原封不动叠好了寄过去，鲜花则是附带的赔礼。康乃馨的花语大多是尊敬和祝福，而黄色康乃馨的花语，则有轻蔑、藐视之意。小汐故作不知，选了几支黄色康乃馨，夹上一张只写了“对不起”三个字的卡片，连同裙子一并寄给他。

　　不巧的是，陈可辰看出了其中隐含的意思。因为不知道那晚发生的事，便觉得这个女孩有点莫名其妙。

　　再次深呼吸。“您这样身份的人，我也不敢请您去吃那些粗茶淡饭，只好用鲜花表达诚意，向您道歉。”希望你大人大量饶过我，从此咱们两不相干。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听出了小汐语气里的不甘愿，沉默半晌，故意刁难道：“不管什么身份，我也是人，夏小姐吃得了的东西，我自然也吃得了。”这话摆明了只有一个意思。

　　气愤地腹诽一番，小汐终于无奈地假装诚心邀请：“那今晚如果您有空的话，我请您吃一顿粗茶淡饭。”最后四个字故意说得一字一顿，以发泄心中的不满。

　　陈可辰对小汐的态度不以为意，爽快地接受了她的“邀约”。

　　傍晚，陈可辰驱车到了约定的地方，小汐公司附近一家小饭馆，名字就叫“粗茶淡饭”。停好车后，走到笑得嘴角僵硬的小汐身边，将手中的巧克力递过去，见她一脸疑惑，便微笑着平静说道：“这是那晚请你帮忙的谢礼。”话音刚落，便如他所料地看见这个女孩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心中微微一哂。

　　对付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女生，最好的调教办法就是四个字——以德报怨。

　　一桌家常小菜，陈可辰吃得津津有味，小汐坐在对面，只偶尔动一下筷子，看看陈可辰，心里想，这是个能杀人于无形的绝世武林高手。陈可辰也后悔了，自己竟然会同眼前这个黄毛丫头斤斤计较，实在有失风度，也有失水准。

　　一路无言，陈可辰将小汐送到校门口，两人友好地挥手道别。

　　“再见陈先生。”小汐的微笑在陈可辰开车离去后立刻消失，心中愤愤地想，哼，再见，最好后会无期再不相见！

　　孰料天不遂人愿，第二天，夏小汐又无可奈何地再次看见陈可辰。两家公司的项目洽谈还在继续，自从那晚过后，小汐的老板便自以为得窥天机，稳拿胜算，照旧在宴请席上带上了自己的筹码——实习助理夏小汐。小汐本来极不愿意去，但为了最后实习成绩能拿到优秀，以便顺利保研，也只好怀着视死忽如归的决心前往。

　　听说陈可辰喜欢三角广场的那家英式餐厅，老板便在那儿定了位置。小汐此前从未在西餐厅吃过饭，来之前很是恶补了一番。此刻她和项目负责人一起，分坐老板两侧，神情严肃，俨然一对左右*。约定时间快到了，对方的项目负责人孤身前来，带着歉意解释：“不好意思，我们陈总临时有点急事，恐怕要晚一会，实在抱歉。”说完露出诚恳的表情。

　　陈可辰的确有事，但却不是所谓的急事。Nancy刚从国外回来，在陈可辰准备出发前打去电话，要他开车去机场接人。这种无聊的撒娇陈可辰本不想理会，正要拒绝时，无意间瞥见办公室角落里，落地窗旁那几支被秘书放进水晶瓶的黄色康乃馨，便鬼使神差地改变了主意。

　　接到Nancy之后，将她送回家，听她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看她一件一件地拿出行李箱内的奢侈品，终于眉头一皱，对她说出考虑了许久的话：“我们分手吧。”带着眼泪的控诉和挽留并不能改变陈可辰的决定，给她留下一张卡作为补偿后，男人便决绝地离开。

　　枯坐一个多小时，终于得迎陈可辰尊驾。这个姗姗来迟的男人一派从容，微笑着向久等的几人道歉，态度谦恭温和，诚恳真切。夏小汐看着他面上的微笑，心想，如果哪天他的公司倒闭了，他还可以去演戏，照样能混得出类拔萃风生水起。

　　小汐心中郁结，即使面对精美金属餐盘里的美食，也仍旧没有食欲，恹恹地吃了一点牛排，便借口了去洗手间。出门左拐，走出长长一截雕花玻璃走廊，再右拐，走一段便看见洗手间。正要进去，却突然听见一句蹩脚的中文。“些些，环迎瞎辞逛临（谢谢，欢迎下次光临）。”好奇地循声一找，发现洗手间旁，员工休息房内一个女服务生，正趁着工作休息的间隙练习汉语。再仔细一看，恰巧就是他们方才那位服务生。

　　小汐秀眉一扬，计上心来。

　　回到席间，小汐应老板提议，敬了陈可辰一杯红酒。就餐接近尾声，服务生送来甜品，小汐不动声色地朝陈可辰身旁的那个服务生递去一个眼神，那服务生会意一笑，在陈可辰礼节性地对她微微点头时，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先生您是个无赖。”

　　在场除了小汐外，都愣住了神。那位年轻美丽的服务生，以为大家是惊讶于自己竟然会说中文，略微自得地一笑，退了出去。

　　鸦雀无声，气氛有些尴尬。小汐有些紧张地看向陈可辰，发现他也状似无意地扫了自己一眼，心里咯噔一下，开始忐忑起来。

　　“陈先生，我想刚才那位waitress想说的，是‘不赖’吧。”

　　“对对对，肯定是不赖。这些服务生，学了点半生不熟的中文就敢拿出来说。”老板连忙一个劲地圆场，这才使气氛缓和下来。

　　陈可辰笑了笑，没说话。

　　小汐心中松一口气。方才在员工休息处，乐于助人的小汐教了那位服务生一个词语——无赖，并且给这个词做了个简单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