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决定

　　我静静地看着半缘，心中满是温暖。屋子弥漫着暧昧的气氛，我不由脸红起来。半缘却坦然地看着书，也不知他究竟感受到这份暧昧没？

　　许久，门外传来急促的声，我不假思索地便把门打开。待看清来人的容貌时，我不由一愣，此人竟是父亲爹身护卫，和我一同被捕的于护卫。于护卫，唤作于承威。于护卫为人精明能干，深得父亲青睐。

　　我赶忙将于护卫让进屋，环顾四周无人，便将门关上。刚回头，却见于护卫“扑通”便跪了下来。我赶忙扶起于护卫，说道“于护卫使不得，赶快起来”，见于护卫情绪稍作稳定，便问道“于护卫，你怎么来到朝阳寺？”。

　　于护卫见我毫发无损，便放心地让我坐下，我便吩咐道“不必拘泥身份，你赶快坐下，详细给我说说”。

　　于护卫本欲开口，却看向半缘正在看书。我见如此，便说道“但说无妨”。

　　于护卫见我如是说，便说道“，那日分别后末将谨遵之言，在北魏兵营认真表现着。佛狸初本不信任于我，后见我颇有战功，便渐渐放松警惕。前几日，佛狸派我带兵到朝阳寺护法，这才得知在此。末将苦于所托无人，可偏巧碰到这位师父。末将见师父气度不凡，便赌上一把，便向师父询问起。不曾想，师父竟安排了末将与会面”，说着便走向半缘，向半缘跪下，说道“师父大恩大德，小将实在无以为报，请受小将一拜”，说着便叩首。

　　半缘赶忙起身，将于护卫扶起，合十道“出家人，与人方便，施主不必言谢。施主倒是抓紧时间，教别人发现便不好了”。

　　于护卫见如此，便又回到我身边坐下。而半缘又读起书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于护卫顿了顿，又说道“今见安好，末将便放心了。我向手下打听了浴佛节，便发现这是我们逃跑的绝佳时机。浴佛节当日人员复杂，我们正可鱼目混珠，趁着忙乱逃出平城”。

　　我听着于护卫的分析，便觉此法可行，又是极佳的，不由说道“于护卫当真聪明，菲墨只是想着要逃跑，却忽略了浴佛节这一天赐良机”。

　　于护卫点头，说道“末将也是想了许久，末将不可在朝阳寺久待，我会争取参加浴佛节。只是，定要想办法选上这执事圣女，否则我们还要另择他法”。

　　我听着便头痛起来，弱弱地回道“的确，若不是执事圣女，焉能逃掉。可于护卫，我看佛狸待你不错，你若是喜欢这里，不可为了我而轻易逃跑”。

　　于护卫变得紧张，认真地回道“时势虽是动荡，可毕竟末将是南宋人，北魏再安乐，也比不得自己的家乡。刘将军对末将有知遇之恩，末将岂会置于不顾呢”。

　　我见于护卫坚持，便不再阻拦。只是我见他气色红润，想必佛狸不曾亏待于他，他在北魏刚有作为，却要因我回到主上无能，奸佞当道的南宋，而变得无所事事，我便心生不忍。可于护卫忠肝义胆，是劝不得的，我只好说道“菲墨见于护卫安然无恙，便宽心。今日所商之事便就此说定，你我回去各自努力。只是不可莽撞，到时若有变故，再行他法就是，断不可为此断送性命”。

　　于护卫点头，说道“想得周到，到时见机行事便可。末将不便久留，保重”。

　　我视于护卫如亲人，见他要赚满心舍不得，却只能说道“小心行事，护得你自己周全”。

　　于护卫见如此，便拜别我和半缘，消失于夜色中。我见于护卫走远，不由失落，左右思量起来。于护卫竟与我不谋而合，这浴佛节的确是个逃跑的良机。思索间，半缘打断道“为何要逃卓”。

　　我看着半缘，回道“菲墨不想嫁与北魏任一人”。

　　半缘放下书，起身坐在我旁爆说道“施主知道无能为力的感受吗？”。

　　我看着半缘，问道“人非圣贤，岂能事事皆可胜任。无能为力时有之，并无特别”。

　　半缘微笑，说道“小僧每日诵经，每日静思，总参透不了一个情字。小僧想为施主做些什么，可却什么都给不了，倒是让施主痛苦不已”，样子甚是痛苦。

　　我看着门外，轻声道“师父不需自责，菲墨又不曾后悔。况且菲墨与师父关系浅薄，师父做的已经够多的了”，说着眼角有些红。

　　半缘语塞，便不做声，我亦沉默，二人只是静静地坐着。我见已是很晚，便说道“今日之事，多亏师父相助，菲墨在此言谢。不早了，师父早些歇息，菲墨告辞”，说着起身欲走。

　　却不料自己竟被半缘拉住，半缘看着我，说道“我向佛祖忏悔过，可还是心痛不已。墨儿，我要如何？”。

　　半缘一句“墨儿”，我便泪流满面，侧着脸，说道“你能如何，继续做你的圣僧，菲墨如何能打扰你的清修，如何能毁了你”，说着便哽咽起来。

　　半缘却将我揽入怀中，说道“墨儿，我不在乎圣僧的头衔，只是我有不能说的责任，我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你，可我不想让你一直这般痛苦”。

　　我躺在半缘怀里，哭得更伤心，回道“菲墨说过不曾后悔，有半缘你今日之话，菲墨便足矣。本不期冀半缘心同菲墨心，半缘既同样心痛不已，菲墨便别无他求”。

　　半缘抱着我，说道“墨儿，这样无用的半缘你又何必喜欢？”。

　　我却一直在哭，回道“这样让你痛苦的菲墨，你又何必放不下？”。

　　半缘无话，只是静静地抱着我。我哭了一会，便稳定情绪，说道“你还是一尘不染的圣僧，不能因为菲墨而改变”，说完便挣脱半缘的拥抱。

　　半缘却看着我，目光炙热，回道“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说完便帮我擦干眼泪。

　　我被半缘看得脸红，便想往门外赚却不料再次被半缘拉了回来。半缘微笑地看着我，我尴尬地问道“为何这般看着我？”。

　　半缘笑了起来，说道“因为我已决定面对自己的内心，墨儿已是半缘的了”。

　　我看着幸福的半缘，脸烫了起来。半缘见我羞红了脸，便说道“圣女朝阳寺时，师父带领我们为圣女祈福时，墨儿经过我旁边时，也是这般羞红了脸，映着余晖，我满眼惊艳。墨儿，我知道我们要面对许多困难，可相信我，我会解决的”。

　　我见半缘一脸真诚，便笑道“你当真罪过，那日你便心猿意马”。

　　半缘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每次静心后，皆因佛狸太子而方寸大乱”，说着竟有些委屈。

　　我别过脸，说道“我与佛狸本无事，何须方寸大乱。已是深夜，我该回去了”。

　　半缘见如此，便牵着我的手，将我往住处送。夜里寒风入骨，被半缘握着的手却非常温暖。二人一路无话，气氛异常尴尬。我虽与半缘心意已定，可因半缘的身份，因我的身份，而变得异常艰辛。夜深无人，半缘将我送至屋外，见我无事，便安心地回去了。

　　我见半缘走远，便将门关好。收拾妥当，便躺下了。想着与于护卫相见的情形，盘算着日后涤跑。转瞬便想起半缘那炙热的目光，不由脸红。我如隔世一般，自己竟真的和半缘走到一起。心说自己一个姑娘，竟毫无矜持，分明该婉拒，却默许了。虽如此，心中仍是止不住地幸福，脸上也室着笑容。

　　想着明日便将这个消息告诉南依和梦落，再与她们商讨一下逃跑的事宜。想着想着，便开心地入睡了。

　　早晨醒来，却见外面飘雪。用过早斋，便叫着梦落来到南依屋里。我一进屋，南依便盯着我看，我满心疑惑地问道“南依，你在看什么？”。

　　南依笑起来，问道“墨儿，这般好气色，是不是和半缘师父有关？”。

　　梦落一听也凑到我面前，细细地打量起来，我只好尴地尬避开梦落，说道“不愧是南依，我来就是有事要告诉你们两个。半缘，半缘……”，我竟羞涩起来。

　　南依打量着我，猜测道“莫非你与半缘师父已互结心意？”。

　　梦落嗯了一声，说道“那就是郎情妾意了”，一脸戏谑。

　　我早已羞红了脸，求道“二位就不要取笑我了”。

　　梦落摇着头，说道“这样羞涩的墨儿真是少见，岂有不看之理”，说着便同南依一起坏笑起来。

　　我轻哼一声，说道“便知道你俩会是这般态度，我心里早作准备了”。

　　南依笑了起来，说道“墨儿，本该祝福你，只是你们情况不比旁人。既然选择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内心，你们就要做好面对困难的准备”，说完竟叹起气。

　　梦落也安静起来，认真地说道“墨儿，你们真勇敢。这样倔强，老天是不会舍得拆散你们的”。

　　我听着她俩的安慰，笑道“放心吧，既然决定了，我们就会努力的，再难也会坚持的”。

　　南依和梦落见我如是说，便安心不少。随即我便将我与于护卫的计划告与她俩，她俩虽觉得有些意外，但左右思量，都认可这个计划。此事事关重大，而诸事尚不可定，三人也不多做商讨。

　　我见她俩尽是明了，便说道“以后不可轻易提及此事，小心隔墙有耳。离浴佛节时间尚早，我们不需急于一时”。

　　南依点头，说道“计划端的是极好，到时便看我们的造化了”。

　　三人心意相通，便不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