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宝遗事 第四章 探丸·死斗
天国 | 作者:鸵鸟丸 | 更新时间:2017-05-03 14:2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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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武和赵守诚以及钟馗自国子监出来,经过长安西市,此刻已然日暮,西市恰是华灯初上,熙熙攘攘,与日间东市店铺的顾客盈门所不同的是,西市乃是可容车辆并行的大道,日间道旁摊贩虽多,但夜市犹为著名。收藏*~网I。cOM往来人等亦是形形色色,胡族舞女,天竺游僧,杂耍优伶或是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讨价还价的波斯商人,于此间似乎都可以和谐相处。而行乞小儿也端着破碗,三五一群,追逐每个过往行人。
严武自怀中取出碎银,打发了围在身边的乞儿,他们这行人,钟馗乃是粗布衣裳,赵守诚书生装扮,只有严武乃是一身武官装束,光鲜亮丽,故而都找上了他。
三人走上西市尽头的渭桥,严武整了整方才被拉扯过的衣摆,突然停下道:“其实我们过于松懈了。”
钟馗道:“这个自然,可是谁也没料到会演变成这样。”
赵守诚知道严武发觉了什么,他没有接话,或许他的修为始终不如严钟二人,心情至今无法平复,更遑论考虑现今的势态。
严武转身看着眼前这鱼龙混杂的长安西市,道:“你应当知道,每个地方都有两种面目,一个便是日光下的,正如我们所见,还有一面并不是我们这些人所处的世界能够比拟的。便如眼前的人,你就不曾真正了解他们。”
严武的话看似不着边际,但钟馗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
赵守诚道:“你们究竟要说什么?”
严武突然现出很悲哀的神色,道:“是我的错,只以为凭我们的本事不必考虑恁多,造成今天的局面。都是因为我的疏忽。”
钟馗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包括严翁,都忽略了这一点。可是事已至此,只能尽快想办法补救了。”
赵守诚道:“你们所说的,到底是什么?”
严武道:“你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以杀人为生的人么?”
赵守诚倒抽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探丸借客渭桥西’?”
钟馗点头道:“或许正是如此。”
赵守诚所说的诗句出自初唐四杰中卢照邻的《长安古意》,“探丸借客”一词出自《汉书·尹赏传》,说的是汉时长安街头有专门为人刺杀官吏的杀手组织,在行动前设红黑白三色弹丸,由杀手探取,得红丸者刺杀武吏,得黑丸者负责刺杀文吏,得白丸者负责殿后及负责死伤杀手的后事。“探丸”乃是史书中所载分工明确,计划周密的杀手集团,赵守诚从来就没想过,就在他的身边也会有这样的事情。
三人继续前行,严武道:“现在下结论尚早,最好是可以把那个杀手找出来,那样精密的设计和计算,还有极默契的合作,恐怕对手并不简单。”
说话间,严武停住了,赵守诚抬头,一间雕梁画栋的楼阁映入眼帘,那正是严损之倾入毕生心血的七百间永升栈的主栈,大唐最大的货栈,而今门窗紧闭,在这依旧繁华的西市之畔,带给面前这三个青年无限唏嘘。赵守诚忽然想起了严丽娘,难道这样沉重的担子,即将交托到她那柔弱的肩上么?
※※※
三人到达严府之时,太阳刚刚落下。严损之与严平遗体已经入棺,停在西面厢房,正厅之内丽娘守着一桌饭菜等着他们回来,脸上的泪痕已然拭去,看见他们,竟笑道:“快吃罢,我耐不住已经用过了。”
小顺正好上来,说道:“小姐,要不再热热,你们一起吃罢。”
赵守诚去看那些菜肴,哪有用过的痕迹?眼中忽的滚下泪来。严丽娘强自笑道:“你拿去热吧,我晚些时候再用。”严武看着面前的饭菜,心中也是无限酸楚。钟馗道:“别这样,严翁有知,定要责怪你们,况且你们这样,不是便宜了还等着我们追查的凶手么?”
严武狠狠地道:“吃!”端起晚来狠扒了几口白饭。却觉得喉咙哽咽,再也咽不下去。
赵守诚含着泪,端起碗,夹了几块素鸡,严丽娘怔怔地看着他把菜递到自己嘴边,忽然用手一推,掩面跑开。
赵守诚不管那跌在地上的磁碗,跟着追了出去,花园内,牡丹丛中,隐见香肩抖动,严丽娘低声抽泣着。赵守诚走过去,站在丽娘身边,他不知道怎么应该说什么。丽娘忽然道:“诚哥哥,抱我。”赵守诚毫不犹豫地将丽娘的娇躯纳于自己胸怀之内,但他知道面前这可人儿的心不是这么容易抚平的。果然,随着丽娘嘤嘤咛咛,赵守诚的胸前也湿润起来。
赵守诚虽然是名闻京都的少年才子,却不是那种会哄女子的“醉杀长安轻薄儿”,但此刻丽娘那如带雨梨花般的脸震掣着他的心灵,他不自觉地抬起丽娘臻首,看着那柔嫩的唇,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丽娘闭上美目,泪珠自眼眶中溢了出来,但她激烈地响应着赵守诚的热诚。
赵守诚**着丽娘脸上的泪珠。月下,花间,这对拥吻的男女暂时忘却了忧伤……
然而,良久唇分,丽娘看着赵守诚的脸,殷切地道:“诚哥哥,你会一直陪着我么?赵守诚柔声道:“当然。”丽娘咬咬嘴唇,突然问道:“那么你可不可以为了”我放弃遴选?我爹的心血绝不能在我的手上完结。”赵守诚身体一震,他不敢看丽娘的眼睛。丽娘道:“告诉我。”赵守诚道:“丽娘……这个其实也是你爹,伯父还有我爹一直期望的……我……”严丽娘道:“告诉我,可不可以?”赵守诚低头思忖,然后缓缓但坚决地摇摇头。严丽娘猛地推开赵守诚,声音哽咽得有些冷硬:”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呆会。“赵守诚讷讷地道:”丽娘……“严丽娘转过身去,已经不再颤抖。
初夏的夜,却是月凉如水,赵守诚知道,在他们二人之间,已经出现了裂痕。
他向后退行,眼瞧着丽娘的身影在自己的视线中远去,心中无限怅惘。
※※※
第二日,晨,严武叫上在沁园中对练的赵守诚和钟馗。在听完严武的讲述之后,他们表现的都有些吃惊。严武想和他们一起去拜访当朝的户部郎中吉温。这也难怪,以现下的情势,吉温实在是一个处境微妙的人。就在三日前,严损之罹难前日,四月十一,长安城中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吉温上书告发御史大夫宋浑贪赃一亿钱,令之被流潮阳,加之他一年前告发前京兆尹萧炯的密信被人“不小心”地从吏部的档库中夹**来,他实际上已经算是公然叛出了李林甫的派系,转而投到杨钊旗下,而李系的实力也因之大打折扣,朝中局势,愈发波谲云诡。
钟馗认为严损之的死不一定和此事有关联,因而觉得没必要去找吉温,而赵守诚比钟馗更加熟习吏治,很快明白了严武的意图,原来只有吉温才可以直接接触到录有在华的留学生名册,而在晁衡处得知,使用居合剑术的极有可能是留学生或浪人,比起行踪不定的浪人,在籍的留学生显然是容易查找得多。虽然此时去见吉温可能不是妥善之举,但确是最佳途径。
于是,朝食之后,三人便来到了吉府门前。
严武以太原府参议军事的名衔递上门帖,那门房看了两遍,只说吉大人正要出门。
严武退身出来,和钟馗,赵守诚相视苦笑。三人均有些慨叹世态炎凉,严损之在世时,长安城中的任何一处府邸,见过写着“严”字的门帖,没有不必恭必敬的。即便主人真个有事,门房也不敢自己做主辞客。
钟馗低声道:“只怕那吉大郎中担心咱们扰他清梦,故意着下人如此说罢。”
赵守诚苦笑道:“人家说吉大人即将外出,就算是借口也给足面子了。不然他只消说声‘大人不在’多好?或许是真个有事外出呢。吉大人想必此刻也忙得紧罢。”
严武转头看吉府大门,吉府的家丁正盯着他们。他耸肩道:“此处不是说话的所在。回去,午时之后再来。”
※※※
吉府和一般的大户人家都一样,乃是由一条夹道由正门通往外边(严府也是如此,不过在严府的那条道上还有先皇所赐的牌楼),道上不会有百姓居住。现在,严武一行人正沿这条路去往市街。
身后一阵铃声响过,三人侧身立于道旁,让身后的马车通过。
吉郎中毕竟还是出门了。严武扭头,正要和旁边的赵守诚,钟馗说这句话,就在马车驶过他面前时,他忽地瞥见初升的斜阳将对面房上一个淡淡的影子映在地上。
“房上有人!”听到严武的示警,身边的两人第一时间作出了反映:钟馗将巨剑斩铁从肩扛变为双手紧握,赵守诚的精钢长剑也掣了出来。
只听一声轻嘶,那架马车上的良驹首当其冲地遭受了攻击。
※※※
正如赵守诚在严府中所推断的那样,不差分毫,那马儿朝前走了几步,蹄下一软,就往他们这边倾倒,靠近车头的钟馗当机立断,双手上搠,以斩铁巨大的威力切断缰绳,只瞧见马儿由于惯性在地面滑出近一丈远,而马车则被一身怪力的钟馗抵住,辙印居然没有一点滑动的擦痕。而车夫的身体自马车上滚下,显是已为暗器击毙。
自严武叫出房上偶人的那刻起,三人都各凭所想占据位置,至于其他人的能力,三人相知相惜,对彼此的手段早不做怀疑。奇变陡生,所作出的反应无不现三人的默契。钟馗出手之前,赵守诚便好似不惧马车将倾,反倒极力上越,而严武径自向车尾绕去。
钟馗呼出口气,抬头看上在空中的赵守诚,不由变色大叫道:“当心。”
赵守诚的视线所未及处随车顶之高对比他的腾越高度的不断减小而显现,他不由得被迎面射来的阳光弄得眼睛稍眨,钟馗的叫声入耳,他自己亦心道不好。
朦胧中,一个黑影背着阳光凌空下击。赵守诚咬咬牙,朝着那带笠的影子一剑刺出。这并不是一般武人在这种情况下会做出的举动,通常的作法是闪躲之后伺机反击,或者是贯注内力于手臂之上,硬接下来。那人出着太快,避无可避,赵守诚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以攻制攻,这实际上是由于他虽然头脑极佳,实际的死斗经验比之严武和钟馗却少得可怜,倘若换一个武师,即便是镖头护院一类,也知道此时敌人借助重力下落之威非同小可,不是可以硬碰硬的。但在这种情况下,赵守诚的反应反倒是最佳的,因为此刻他尚在空中,无法借力,抵挡的结果就是被直接打回地面。
然而空中那人似乎颇感意外,“噫”地一声,居然回刀自保,赵守诚此招虽然不成章法,但去势甚快,空中黑影回刀堪堪抵了一下剑尖,赵守诚此刻已可开眼,而且一脚已踏上车顶,于是星目一瞪,手腕施力将剑向前送。只见刀剑相交,数道火花迸出,那一剑眼看要从刀上直接滑进黑衣人的胸膛。
黑衣人头向后仰,居然是极平常的铁板桥架式,赵守诚再待进击,黑衣人却抓着马车的边沿翻了下去。赵守诚只觉得手腕一麻,精钢长剑掉落在地。却是黑衣人后翻时用脚准确地踢到了他的持剑之手。那黑衣人单手悬着车沿,另一只手却在车的侧壁一拍,借力向上弹,严武正在其斜下方,右手一伸,银链作响,连鞘的血咆如流星锤一般疾射而出。去势只快,比只赵守诚的剑势更甚几分。黑衣人避无可避,只得收回挂在马车沿上的那只手,双手合十,恰好夹住那刀,刀上的劲力却丝毫不减,黑衣人被逼得“啪”的一声撞在马车上,而后又是“扑”的一下,口中喷出血雾来。钟馗不等那人落地,斩铁横向斩出,势必要将那人腰斩在空中。
那黑衣人却也非泛泛之辈,居然拿着尚夹在手中的宝刀血咆挡下斩铁,然而钟馗那较之严武更甚的腕力却不那么容易被挡下来的。这一次,那黑衣人连同一堆木屑被整个地打进了马车里。严武神色一变,钟馗也是哭笑不得。
然而那黑衣人在车内却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吉温吉大郎中,起身吐了口带血唾沫,深深地吸了口气,马上用左手从身侧掣出一把只有尺余长的狭小短刀,而以右手那刀向上划了两下,车顶立刻被开了个天窗。他便从中跳上车顶。
赵守诚平举长剑,正对着跳上来的黑衣人,却见黑衣人手执一长一短两把刀,不由得微微一怔(别怪我滥用二刀流,我不清楚小日本的剑道历史)。但马上恢复平静。
马车下,钟馗和严武车前车后分头站立。
僻巷之中,一架几乎散架的马车,四个或健硕,或颀长,或英挺,或诡异的身影在这旭日的斜射下静静地对峙着。
严武突然道:“为什么不用居合?以为器件一多就可以多些胜算吗?”
那黑衣人闻言一震,然而很快一抹邪邪的微笑出现在被毡笠掩盖的面目中唯一露于人前的嘴角。
赵守诚不禁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果然,黑衣人瞬间激进,右手长刀当头斩来,赵守成将长剑用力上扬,荡开当头的一刀,既而前进一小步,腕关节巧妙地转圜,长剑侧锋向黑衣人身体斩去。那黑衣人丝毫不惧,右手长刀居然不回掣自保,赵守诚心中暗道得矣,然而只听当地一声,那一剑撞上一硬物,仔细一瞧,原来黑衣人左手短刀反握,正贴着身体,架住了这一剑。车下的钟馗和严武瞧在眼内,不由得面面相觑。这非正是钟馗引以为豪,攻守兼备的御龙诀的翻版么?赵守诚也省起了这点,当日竹林一战,钟馗以类似的战法令严武陷入苦战,端得是非同小可。那黑衣人的招式却更现狠辣,他以迅疾灵巧左手短刀缠住赵守诚的长剑,而右手长刀却截断了赵守诚的退路,甚至不时左右二刀同时出击。而赵守诚的攻击却全被那短刀一一架开,再加上随后补上的一记长刀,赵守诚不免左支右绌。
车下的严武正要跳上去相助赵守诚,忽然听得细微的破空之声,暗道不好,手下却不含糊,右手银链一甩,血咆在身体周围绕了数圈。叮叮地几声轻响,几枚钢质小钉落在地面。他被逼回地面,不由得抬头细看,房上哪还有半个影子?钟馗也察觉到异样,但是叫他们有些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那施放暗器的高手不对车顶的赵守诚下手?
赵守诚十分艰难地抵御着黑衣人的攻击,黑衣人的经验十分老到,他把赵守诚逼在这并不宽绰的马车顶上,再也容不下他人,而赵守诚也不得不分心防止掉下马车,以黑衣人的功力,只怕赵守诚落下马车之时,在严武和钟馗接应之前就会抓住那一瞬间的空隙一举将之格杀,正如击杀严平一般。而对于严武和钟馗来说,他们更了解事件的紧迫程度。因为他们已然了解,那负责施放暗器的并不是面前的这个神秘杀手。况且方才射向严武的那几枚钢钉,虽然劲力不强,但角度与手法却十分巧妙,在严武的眼中,这显然代表着一种警示。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赵守诚咬牙接下黑衣人的又一轮攻势,在他看来,面前手持双刀的黑衣人实在有不下于钟馗和严武的强大实力,招式的诡异,出手速度的高超掌控,劲道的强横以及还没有现于他们眼前的那恐怖的居合之道,况且在钟馗和严武的联手夹击之下,显然这黑衣人受了不轻内伤,但似乎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他已经遇上了自习武来最大的危机。钟馗和严武为什么不出手?他不知道,但是他更情愿自己击败面前这个可能是杀害丽娘父亲的凶手。这些念头在他的脑海间一瞬即逝,再看他的身上,已经添了不少的刀痕,幸而刀上显然没有淬毒。纯粹的疼痛感觉更加刺激着赵守诚的斗志,他的眼神较之平时也有了变化。那不是国子监中的赵守诚的表情,更象是原野中受伤的幼狮。
黑衣人藏在笠沿下的目光捕捉到这样的变化,他的心中突然涌起一种不安的感觉。难道我会怕了这个小子吗?还有,那个人呢?为什么不现身?他心中突然莫名地烦躁起来。
赵守诚察觉到压力似乎减轻了,他随即抖腕刺出一剑,却似乎瞧见了黑衣人嘴角的阴笑。忽然觉得剑的去势凝滞了,然后肋下一痛,人就向后飞了出去,自一丈多高的马车顶上摔下。
黑衣人露出空门,引赵守诚出剑,再合刀夹住赵守诚的长剑,既而一个膝撞顶上了他。正要前进补上一刀时,听见两声大喝,却是钟馗和严武同时出手。他不必回头,也知道自己可以击杀面前的小子,但结果很可能是在身后的两大高手的合击下同样毙命于此,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只能运劲于双足,急速下坠,然后轻点地面,一个空翻落在赵守诚身后。
严武和钟馗走到半跪于地面的赵守诚身边。赵守诚一手抚胸,一手持剑撑着身体,大口喘着气,额前的刘海散乱,怒目斜视着黑衣人。严武查看赵守诚的伤势,发觉他有两根肋骨被硬生生踢断,不知道有没有插在肺脏里。钟馗盯着黑衣人,也注意者那个没有露面的放暗器的杀手。
赵守诚的嘴角渗出黑血来,这显然是受了内伤的标志,严武正要开口问他,却见他猛的站立起来,持剑向那杀手冲了过去,严武伸手拉他,却只扯下一块衣角,心道不好,也跟着上去,钟馗也举剑上前。
然而这条巷的宽度陡然减小,根本就不容三人并行,离赵守诚最近的严武也被他奋力舞出的剑光排斥在身后。那黑衣杀手故技重施,以短刀架住那赵守诚的剑势,右手刀正要下劈,却见赵守诚的剑法起了变化,不,确切地说是身法,只见赵守诚的步履踉跄,脚尖触地即转动,使重心前移,然后扭动身躯,整个人转动起来,手中长剑也不断地变换出招角度。
这是??
“‘月华’?!”
“‘花间步法’?!”
钟馗和严武面面相觑,心中有些惊讶,亦有些惊喜。果然,那黑衣人被这陡然施展出来的招式的气势所摄,不得不退后。而旋转中的赵守诚去势较黑衣人更快。初晨阳光缕缕射在赵守诚手中的长剑上,再由之反射而出,形成道道绵密的剑光。
钟馗喝道:“好一招‘日轮’!”他擅自给这招脱胎于李白的“花间步法”以及“月华”的招式起了个名字。但是赵守诚似如未闻,转动的身体忽然停下,手肘带同腕关节疾速转圜,“斑斓”的剑意喷涌而出。
黑衣人目光被这绚丽的剑芒所迷,不自觉地闭上眼。但是他知道不妙,拼命后跃,并凭着本能调整身躯在空中的角度。可是突然感到肩头一凉,赵守诚的长剑透体穿出。
严武和钟馗暗道可惜,同时又有些震动于那黑衣人的感识,居然凭本能躲开了应当刺在心口上的一剑仅仅刺在左胸。赵守诚欲向前送入长剑,那黑衣人闷哼一声,突然伸出右手抓住剑刃,然后身子和右手一同用力,竟然将长剑拗作两截。赵守诚猝不及防,人不由自主地向前冲了两步,脸颊上马上吃了黑衣人一记肘击,只觉得一震强大的冲击侵入脑海,连五脏六腑里也是一阵搅动,自己也飞了起来,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赵守诚被黑衣人肘击打昏飞了出去,钟馗接下他的身子细细查探。严武怒斥一声,血咆应声出鞘。
那黑衣人见面前这把刀上红光流溢,杀意纵横,显非凡物。而严武虽然只与之交手一招,但他实在不甘低估面前这个身着军装,一招将自己打得吐血的青年。于是他后退几步,右手一举一扬,一物飞射而出。
严武侧身避过,原来那黑衣人竟拔下**体内的断剑,然后作暗器掷出。严武欲再上时,却见黑衣人将手中的刀全数收入左腰畔的鞘内,然后右足于前,双腿梢弯,微微侧身,以左手夹住长刀刀鞘,右手则轻放于刀锷上房,毡笠遮住了他的面目。而左肩与右手的伤口不断渗出鲜红的血,自那一身黑衣,缓缓地流到刀上,而后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溅起不少微小的扬尘。
这是……居合?
严武深吸一口气,右手将血咆攥得更紧,左手抚上刀背,刀锋正向着那摆出拔刀术架势的黑衣人,眼神也变的凝重起来。面前的人虽然受伤极重,但却是一只被困的凶兽,自军营中出身的严武深深的知道这一点。
“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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