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永别了，追风

　　1

　　等待死亡的一刻似乎很慢，洛闲索性地去回忆过去的时光。然而他依旧有一种感觉：我现在还不能死，而且不可能死，守护我的蓝雾没有丝毫的反应，还有狼王温柔的眼神，说明我并不会死在狼王的手上，狼王并不会死杀我……

　　突然，洛闲感到他的面颊被温暖而湿润的东西反复摩擦滋润。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正用舌头不停地舔着他的面容，眼神洋溢着无比快乐的光芒。

　　“狼王？你……”站在一边的月荨也不解地说。

　　“狼王，我们是认识的吗？我是你的战伴斯洛的后代。”

　　听到斯洛的名字，狼王突然停了下来，它慢慢地挪开了身体，跳上了巨石，对着大山又一阵长嚎，声音充满悲伤。

　　蓦然地，洛闲发现还倒在地上的金毛雨狼眼里流出了莹白的泪水。

　　狼王它出奇地看着对面的大山，白雾萦绕处露出了如同诡异微笑的山洞轮廓，它瞬间又跳了下来，伤痛地走过金毛雨狼的身边，舔着金毛雨狼还在流血的伤口，对着不远处的雨狼群嚎叫。雨狼纷纷地下头，发出低沉的呼叫。

　　狼王高傲地绕着群狼走了一圈后，重新回到彷徨的洛闲面前。它温柔的眼神已经变成冷酷尖锐。

　　突然，狼王又是一声沉重而凄嚎嚎叫。

　　洛闲一直不明白狼王的意思。只见狼王眼里也流出了莹白的眼泪，它对着天空发出响动大地的嘶嚎，一道白光就从狼王身上飞出。

　　白光在雾色中划出一道迷人的曲线，就骤然地飞到洛闲左手上。急冷的温度在他的手心结出一道苍白的狼之印记，而白光慢慢解温凝结成一块亮丽的白色晶体。

　　“白灵晶体！狼王将它的白灵晶体送给了我！”

　　狼王痛苦的眼神里露出了最后一丝温柔，就倒在了地上。漫山遍野的雨狼一同发出悲伤的嚎叫，响声震破天地。

　　狼王应失去白灵晶体的庇护虚脱而死。

　　洛闲站在倒下的狼王前面，眼眶骤然发红。然而，战士的信条不允许洛闲留下眼泪……

　　……。

　　又是梦境，狼王给洛闲最后的幻象——

　　【画面没有一点声音，四处是沉静的白色。

　　一个人，一只狼。在飘着樱花雨的大地上尽情奔走。雨狼似乎发出快乐的呼声，而那个人也一直快乐地微笑。

　　是很快乐吗？从此，你与他立下了万世相连的宿命？

　　一个人，一群狼。狼满身是伤，眼角的伤疤划破面容。它独身对着一群狼竭力嘶嚎。守护着身后倒下的那个人。

　　一群人，一只狼。那个人同样满身是伤，身体布满耀眼的火光。他独身对着一群人竭力拉动弓弦。守护着身后倒下的那个它。

　　一个人，一只狼。那个人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挥动利刃疯狂地劈动阴阳山，那头狼站在大山时另一面竭力嘶嚎。

　　一个人。那个人自由地施动魔法猎杀满身火光的火族战士。成就霸业。

　　一只狼。那头狼勇猛地冲散敌阵，击杀数不尽的异族。成就霸业。

　　一个人，站在高山上，出神地看着远方。泪流满面。

　　一只狼，站在巨石上，出神地看着远方。泪流满面。】

　　……。

　　2

　　在狼王魔力殆尽而亡后，洛闲与月荨离开嚎声震天的狼王墓地。

　　“下一步我们就要找回戈涧，然后一起回樱花深林”，洛闲坐在地上，望着手中的白灵晶体缓缓地说。

　　“今晚的星辰格外明亮，加上白灵晶体的魔力，我想我们应该可以通过占卜魔法找到戈涧在哪里的。”月荨回答说。

　　然后，结界又再散发光芒——

　　幻象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清晰。

　　【一个人趟睡在床上，满身包扎着白纱，白纱上还留下淡淡的血迹。窗的旁边有一把弥漫着紫气的长剑。】

　　“是戈涧的长剑，戈涧真的没有死！”

　　洛闲兴奋地从直接幻象中睁开了眼睛。

　　月荨也缓缓地睁开双眼，说：“笨蛋！我们还不知他在哪里，又要重新开始一次。”她的语气有点埋怨，眼神却洋溢着快乐的光芒。

　　重回梦境——

　　【戈涧依旧是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动静。

　　慢慢地画面转向屋子的外面，正对着的仿佛是一个无边无际的浩瀚大海，大海的边缘已经直接与天空接壤。天空飞来一排殇晨鸟，突然从屋子上往下飞来，这时候二人才察觉屋子仿佛在一座高山的顶端。

　　瞬间画面变成殇晨鸟在广阔的原野自由翱翔。原野的边缘弥漫着浓密的云雾，隐约看见一个直插云顶的黑色轮廓。

　　突然，屋子前面走来一个老人。

　　他笑了笑，说，“你终于来了。”】

　　梦境戛然而止。

　　月荨拿起血灵晶体放回洛闲的手中，用不解的眼神定定地看着他。

　　“他就是在我梦魇中反复出现的那个老人。”洛闲从结界中站起来，啪啪身上的尘土说着。

　　“那为什么他会救戈涧？”

　　“因为知道我一定会去寻找失踪的戈涧。”洛闲回答道。

　　“那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但戈涧会在哪里呢，在山顶？在海边？”月荨问道。

　　“我们会知道在哪里的，老人给我们的幻象已经告诉了我们。”

　　3

　　洛闲与月荨再次走到堇色的大湖旁，徘徊不前。大湖上依旧迷漫着淡淡的水气，隐约可以见到湖中巨大的水生动物的黑影，它们摆动着巨尾，在湖面上扬起涟漪。

　　每当想起与巨蝠惊心动魄的对战，和戈涧被巨蝠吞噬的一幕，月荨就不禁有点心寒。

　　“我们能够通过那个山洞吗？”月荨有点害怕地看着山上黑色的诡异轮廓说着。

　　洛闲看着受惊的月荨说，“我们一定能够通过的。”

　　突然，樱花丛中发出响声，“唦”地几声跳出了几条雨狼，为首的是那条金毛雨狼。

　　金毛雨狼用如同狼王般的温柔眼神看着洛闲，然后，长长地嚎叫一声，湖中的巨大生物马上在湖面上激起巨大的水花，被惊吓潜到湖底。樱花林中，万声狼嚎应声附和着，无数的殇晨鸟就猛然地飞上天空，破嗓嘶鸣。

　　月荨突然感动地说：“为保护狼王它们曾阻止我等靠近樱花林半步；那两只曾带我们来回走动的雨狼，眼里充满复杂。那只纵身跳进湖里的雨狼，眼里充满坚定。那群挤满大地的雨狼，眼里充满愤怒。直到，它们倒在狼王的脚下，眼里流出莹白的泪水。或许，它们是看见了狼王滴下的眼泪；或者，它们是知道了狼王在万世前与二代法皇斯洛的友谊。所以，这只为我等高声嚎叫的金毛雨狼，眼里充满温柔。所以，这群为我等唤起无数殇晨鸟的雨狼，声音充满祝福。”

　　洛闲用发红的眼眶看着天空无数的殇晨鸟，对着月荨激动说，“或许雨狼知道巨蝠害怕殇晨鸟，所以特意为我们唤起殇晨鸟的嘶鸣，吓跑巨蝠”。

　　月荨同意地点了点头。

　　洛闲转过身，将我手上的长剑放到金毛雨狼面前，说“狼王曾给我一把挈雨剑，现在我把我的剑送给你，我以后一定会再来的。”

　　金毛雨狼快乐地摆了摆尾巴，对着天空又是一阵长嚎……

　　许久，洛闲抱起月荨，施加“轻灵”魔法后，用力越过大湖，就朝山洞方向冲去。

　　雨狼的长嚎、殇晨鸟的嘶鸣依旧在他们的耳中反复荡漾，飘着白雾的天空在上，太阳照耀下扬洒着金光……

　　三界历3016年.青（2）月十一.晴

　　翻开日记，我们是由上一年的绿月十九开始出发进入雨狼狼地，直到现在青月十一，我终于找到了狼王追风。

　　六个月的时间确实过得很快，然而过去的每一天却如同倒影般反复地出现在我眼前。有些东西我不敢相信，而更多的我不敢相信——

　　我不明白老人为何要我去寻找他，但却要我先去找先贤的战伴狼王，直直地去神界也不是可以的吗？我不明白狼王明明是一只神兽，有必要送给我白灵晶体和手中的狼之印记？更不明白它为什么为我而死？我是灾难。

　　本来以为看到狼王后，我很多的困惑就能迎刃而解，但现在却更多了。

　　月荨相信阴阳山并不是普通的一座由大地母亲孕育出来的大山，它切割天地、魔力波动强得惊人。我猜想能够制造如此高的的“山”的人只有主神，然而，众所周知炎雨大陆是没有主神的。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八大魔法族中的土族，操控土系魔法的土族人！

　　但是土族人不是在3000年前的那场大战中彻底亡族的吗？至少慕雨史书是这样认为，甚至每一个雨族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因为我们从来就没有看见过土族人。

　　土族没有亡族之前，我猜想先贤斯洛的年龄比我现在的还要少。

　　所以，是谁制造了阴阳山，又是谁把狼王与斯洛分开？

　　我静静地想了很久，直到悲壮的狼嚎又打断了我的思绪……

　　——选自《樱如·赛西西整理洛闲文稿——被改写的3000年》

　　ps：起点首字貌似只能空出两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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