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临别

　　“铛…铛…铛…”

　　“喜讯！喜讯！贾家小少爷今日进京赶考，老少乡亲们都去村头相送啊！贾老爷说了，来者有赏！”

　　阳光初洒的出云村，锣鼓喧天！贾府几位壮丁已在村里奔跑哟喝，相互传递着这个天大的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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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小祸害真的要走啦？孩儿他爹…快！快去放鞭炮！哎哟！老天有眼啊！”

　　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婶，正在厨房和面，听了这个消息，乐得像是小姑娘似的，从厨房直奔到院中，抱着正在劈柴的丈夫，恶狠狠的亲了一口！

　　“呵呵！怪不得一大早，喜鹊就在枝头乱叫！”中年汉子憨厚的笑了笑，抬头望着院中榕树上那对喜鹊，心下感慨万分：“小喜鹊啊小喜鹊，你们来的真是时候，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深更半夜的捉住你们，把你们染成乌鸦喽！”

　　“阿弥陀佛，大家的苦日子终于到头啦！妞子他爷爷，你也可以死得瞑目了。”

　　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奶奶，驼着背在院中焚香祀祷，眼中老泪长流！

　　“汪汪汪……”

　　“嘿嘿，你们瞧，小祸害要走，咱们村里的狗都叫得特别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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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家小少爷要走，对全村人来说，确实是天大的喜事！

　　送走了这祸害，从此再没人半夜三更放火，也没人会在全村的水井里撒尿。更没人在寒冬腊月里，在每家每户的门前泼水结冰。

　　没人把狗架在大树顶上学爬树，也没人把猫丢在水里学游戏，还有那些咯咯下蛋的老母鸡，也不会再被人缝了屁股，活活憋死！

　　就连村里的老鼠似乎也闻到的喜庆，吱吱吱在洞口乱叫，仿佛庆祝一般，在这以前，这里常被小祸害塞进来几条大蛇……

　　出云村村头，已经聚了许多村民百姓，人人脸上喜气洋洋，犹如过节一般。贾老爷见了，心下更是感慨：“谁说我儿没人缘？这场面比当年韩秀才中举那天还要热闹嘛！”

　　“恭喜贾老爷，贺喜贾老爷！贵公子人中之龙凤，此去赶考，定能夺得头名状元！老朽在此提前恭贺！”

　　一位乡儒老者，身穿蓝色长衫，朝对面那位大腹翩翩的贾老爷躬身作揖，朗朗说道。心里却在想：“中了状元，就留在京城，祸害他们去吧！千万别在回来！咱们村子水浅，养不起恶龙啊！”

　　贾老爷满面红光，拍着肚子，乐呵呵地道：“好！好！好！赏！”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乡儒老者。后者弯腰俯身，越发笑得开心。

　　一位私塾先生模样的中年秀才，见老乡儒瘳瘳几句马屁，便换来他三年的俸禄，哪里肯示弱？从人群中脱颖而出，抢步上前，满脸堆笑，摇头脑袋，侃侃说道：

　　“晚生教了十二年的私塾，从未遇到过像小少爷如此聪慧伶俐之人，能文能武，可谓天纵奇才，能教此等学生，晚生死且足己！小少爷此去赶考，晚生这心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哎！现在想起，便如同割了晚生的心头肉一般。舍得呼，不舍也！”

　　中年秀才说到最后，竟掩面而泣。忘了三日前，贾家小少爷把他的茶水里放了泄药，又在他出恭的地方，丢进一个马蜂窝，当时几十只蜜蜂追着提着裤子的他跑了半个村子，气得他差点吐血而亡，现在半边脸还肿得老高，此人脸皮之厚，当真是天上地下，世所罕见。

　　爱子将要离开，贾老爷似是深有同感，惋惜之余，又多加了锭银子递上，中年秀才这才破泣为笑，还未来得及道谢，七八个村中长者模样的老人，一起涌到贾老爷面前，各种阿谀奉承，滔滔而来，贾老爷自是心花怒放，一个字“赏！”

　　贾老爷共娶了九房姨太，前前后后生了十七个女儿，这才得了个独子，平日里娇惯宠爱自不用提，贾家小少爷单名一个风字，小名云儿，可谓人如其名，只是这云不是白云悠悠的云字，而是乌云滚滚的云，自从贾家小少爷懂事之日起，村中老少，牛羊牲畜，便如同做了恶梦一般，闹得村中鸡飞狗跳，日夜难宁，村民暗中给他取了个外号叫贾祸害！

　　此时的贾祸害正躺的崭新的马车内，与两位小丫环亲亲摸摸，别看他今年才十四岁，非礼小丫环的动作之娴熟，手法之老练，连风月场所中的老手也自叹不如。

　　一位身着红布云衫的小丫环呼吸急促，低声道：“小少爷别这样，被人家瞧见，真是羞死人啦！”

　　贾风道：“隔着帘子，谁能看见？小红乖，等少爷赶考回来，定将你和小翠一起娶了。到时候，咱们白天摸，晚上摸，没分白天黑夜，这才快活。”

　　他旁边那位叫小翠的丫头呶着嘴道：“才不是呢，少爷进京赶考，京城中不知有多少大家闺秀，个个长得比花儿还好看，少爷见了，怕是连魂儿都丢在那里，又怎会想起我和小红姐？”

　　贾风将二位小丫头轻轻搂住，左右各亲了一口，笑道：“我有两位如花似玉的小丫环，要什么大家闺秀，我在书上看到，大家闺秀都是冷傲冰艳，自以为是，哪有本少爷的两位小丫环温柔可人，你们放心，本少爷说到做到。你们两个要乖，等着本少爷回来，对啦，要记得多吃点木瓜补补！”

　　两位小丫头羞得小脸菲红，芳心怦怦乱跳，贾风将头伸到轿外，见父亲还在与送行的乡亲寒碜，各种“恭喜”“贺喜”的谗媚之声，此起彼伏，贾老爷眼睛笑得都眯成了一条缝。

　　贾风嘀咕道：“我家的银子，都快被这帮家伙骗光了！”于是拉着两位丫环下车，冲着众人喊道：“喂？你们还有完没完？真舍不得本少爷的话！我可就不走啦！”

　　“啊！”

　　一句话说得众人神色骇然，如中雷击，一时间安静之极，众人各自在心中暗呼：“糟了，这小祸害看样子又想留下来，这……这可如何是好？”

　　各人面面相觑，眼神中怕是都在责怪对方，不该为了银子，说那么多违心的话！比起银子来，还是命更重要些！特别是领了贾老爷金银的人，恨不得把金银全还给贾老爷，只求小祸害能走！

　　看着众人窘样儿，贾风突的哈哈大笑，重新跳上了马车，高声道：“各位乡亲父老，云儿告辞了，记住，待云儿高中之后，还会回来的。”说罢，令一名书僮驾着马车，急弛而去，送行的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长呼，似是大家伙都松了一口气，几位老者习惯性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少人在心中默念：“老天保佑，菩萨保佑，这小祸害千万别再回来！”

　　山路崎岖，贾亦的马车晃悠悠地走着，此时已是傍晚，路上行人稀少，天空乌云密布，阴沉沉地压在山顶，随时便要下起雨来。

　　贾亦带了四名书僮，以贾家为姓，名字分别叫做贾恭，贾喜，贾发，贾财。

　　贾财瞧了一眼顶上的阴云，低声道：“少爷，这天儿看起来怪怪的，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打尖歇息，等明天天色好转，再行上路。”

　　贾亦从轿里探出头来，望了望天空，低声骂道：“什么劳什子鬼天！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叫小爷去哪里歇息？”

　　“噼叭！”

　　贾亦这话刚骂出口，空中雷电炸响，一道粗若水缸的白色闪电当空划下，亮如白昼！便似在他头顶炸响，一时骏马扬蹄嘶鸣，几欲发狂，幸好被贾财勒住马绳，方才避免了人扬马翻，贾亦也差点从马车里跌下，吓得他魂不附体，冷汗直冒，捋着胸口暗道：“乖乖个熊的，这雷打得好邪门！”

　　贾财等人也吓得不轻，贾喜缩着脑袋道：“少爷，咱们……咱们该怎么办？”贾亦白了他一眼，道：“还能怎么办？找个山洞歇息，今晚这雨可是够呛！”

　　贾财等人边行边望，果然瞧见西首山腰处，有一个大洞，四人驱马前去，可那两匹骏马说来也怪，任凭四人如果驱打，痛得仰天嘶鸣，却怎么也不肯上前半步。贾亦好不恼火，从轿里冲出，大声骂道：“两头牲畜找死，再不走，小爷把你们宰了吃掉！”

　　两匹骏马哪里听得懂他的话，仍是嘶鸣不已，贾亦一卷袖子，正要上前拎马的耳朵，突然空中传来桀桀怪笑：“小娃儿细皮白嫩，正好捉去给老妖婆子下酒！”

　　贾亦等人闻言上望，各自吓得“妈呀”一声瘫坐在地上，原来半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人面黑鹰，羽翅张开，少说也有三五丈长，巨爪如铁钩，泛着血光，

　　人面黑鹰伸出血舌，舔了舔嘴唇，厉声笑道：“小娃儿别怕，被老子看上，却是你的福气！哈哈哈……”笑声中，人面黑鹰呼啸而至，腥风扑面，令人作呕，它将贾亦凌空抓起，振翅长啸，声入云霄，激起数十丈高的砂尘，待砂尘过后，贾亦已不知去向，贾喜四人惊骇的面无人色，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