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唤

　　第八篇呼唤

　　“你看过这屋那个病人了吗？”

　　“啊，你说黑家送来的那个小女孩吗？”

　　“就是啊，因为车祸重伤的那个。”

　　“啊，看了，好可怜，小小的身子满是伤，差点就救不过来呢。”怜惜的声音。

　　“可怜？那孩子可是自杀呢。”

　　“自杀？不会吧，看那孩子才十几岁的样子啊。”

　　“那才可怕，你知道吗，那天她醒过来的时候第一句话是什么？”

　　“是什么，什么？”好奇的问。

　　“她说啊——‘我还活着啊’，哎呀，那个样子真是可怕。”

　　“真的啊？”

　　“你们再说什么？”第三个声音加进来。

　　“还不是说这个病房的那个。”

　　“啊，你也知道她啊。”

　　“是啊，是啊，真是个可怕的孩子。”

　　“还孩子呢，成天白着一张脸，什么表情都没有，阴沉地要死。”

　　“对啊，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何止奇怪？上次我晚上去给她查房，一打开她的房门，突然看见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阴影里两个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我，我的老天，差点没把我吓死。”

　　“真的啊？”

　　“啧，你说这个孩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你的意思是……精神……”

　　“啧，我看八九是，要不怎么小小年纪就一副死样子。”

　　外边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屋里，我坐着，听着她们的对话。

　　我，有想死吗？

　　我记得当我放开车子，任其飞驰的，那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可是我——这是自杀吗？

　　当车子翻滚，当车子撞毁——那一刻，我在想什么？

　　我闭着眼睛试图回忆，可是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自杀？不，我没有，那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那么，我一直以来想过的又是什么——

　　“你就那么想死吗？”记得我刚刚醒来时，黑云里曾经激动地摇晃着我问。

　　那时，我说了什么？我说，“我还活着啊。”

　　是啦，我还活着啊……

　　只是，只是，一个背负着怨恨出生的孩子，一个被父母厌恶的孩子，她活着做什么？

　　我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真的想知道。

　　“你们在病人的门口说些什么？”一个柔和的声音突然打断了门口尖锐的讨论。

　　没多久，门被打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走了进来。

　　“未浓，看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她笑着，用她特有的温和而好听的声音。

　　我看着那双美丽而明亮的眼睛，脑子来没有完全从刚刚的问题中挣脱出来。

　　“未浓~~”她走过来，坐在我的床爆“怎么了？今天你看起来有点没有精神哦？不开心？”

　　不开心？我有吗？我疑惑地看着她——黑云里给我请来的心理医生——何佳。

　　“别怀疑~~”何佳逗趣得，还把手指在我面前摇来摇去，“你的表情上明明写着‘我不开心’。”

　　呃？我惊讶地看着她，她说什么？我从来不知道有人可以一眼看穿我的表情——不过，或许也只是她胡诌的，她是个医生不是吗？虽然是心理医生，但是也是医生。我用所有孩子特有的对医生的怀疑和排斥看着她。

　　“嘿，被我的聪慧吓到了吧。”她温柔地摸摸我的头，银铃般的笑声传过来。

　　呀？！

　　我可能真的有点吓到了。

　　“未浓，”午餐时，何佳的手轻轻地抚摩着我的头发，“别理会无聊的人。”

　　我眨眨眼，想到她口中“无聊的人”的人是谁。

　　然后自然地想到自己一直没有解答的问题。我活着做什么？“我到底为什么存在？”我把我的问题丢给她，既然自诩为心理医生就该有点责任吧。

　　“存在？”她又笑了，还是那种她特有的温和而好听的声音，“未浓一定是因为什么人的期盼而存在的？”

　　什么？我瞪大眼睛，其实原本也不期待她有什么像样的回答，只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

　　“别怀疑，这个可是心理医生的权威回答，”她点了点我的鼻头，“每个人的存在都是因为有人在期盼着他的存在。人就是这么依恋和被依恋着，所以才会出生，才会长大。”

　　恩，很浪漫的说法，有点像肥皂剧本里的情节。

　　荒谬。我在脑里想着，可是心却有种放松的感觉。看着她眉飞色舞地开始解释，视线的焦点渐渐模糊……

　　我面前的这个女人，为什么她会用她那么温柔和明亮的眼睛看着我，还对我说出那么温暖和轻柔的话——为什么她会——

　　“未浓，”何佳突然一把把我揽进怀里，“好孩子，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哭？”我有点诧异，我是不哭的，我从来不哭的……

　　“哭吧，你才只有十八岁，你还只是个孩子……”温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诱哄。

　　不，我不是孩子，我不是，从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不是个孩子了。

　　我想反驳，我想挣脱她细弱的胳膊，可是，可是我的脸被她埋在她的胸前，我的耳朵听着她平稳的心跳——我，我最终什么都没有做。

　　“未浓，让我当你的朋友好吗？”我听到她柔柔的声音，“虽然我更希望你把我当一个贴心的姐姐。”

　　我该说谢谢的，我想说的，是的，我想说好多……

　　可我，只是笨拙地点点头。

　　☆☆☆☆☆☆

　　“未浓，你应该每天都晒晒太阳，瞧你白的，可恶，怎么可以比我还白？”说着厚重的窗帘就被拉开。

　　“未浓，要对帮你看病的护士说‘谢谢’，知道吗？乖孩子才有帖吃。”

　　我已经十八了，我不爱吃甜腻的帖。但是，在她“强烈期待”的目光下，我还是说了。不过我没有吃到帖，因为听了我的“谢谢”，那个护士吓哭了。

　　“未浓，黑家那个老爷和少爷很关心你嘛！”

　　我吃我的布丁，没有时间回答。

　　“未浓，我刚刚讲的笑话好不好笑？咦？你怎么都不笑？你很不给面子哦。”

　　拜托，你已经讲了三次了，还怎么笑得出来。

　　“未浓，你不觉得黑云里长得很帅吗？他来的时候，护士来的次数都会变多……”

　　我看看她眼中的星星，唉，你也差不多一点。

　　“未浓……”

　　“未浓……”

　　因为有了何佳的出现，我在医院里的日子变的嘈杂了很多，不过也“顺利”了很多。

　　坦白说，我不知道何佳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心理医生，因为我几乎没有感觉到她在对我治疗。每天，她都会快乐地出现在我面前，让我有种错觉，好像见到我是她最开心的事情？！

　　而且，她没有审问我车祸的事情，没有问过我的过去，没有问我的感受，她什么都没有问我——

　　她没有给我吃药，没有给我检查，她什么治疗都没有对我做——

　　甚至，她唯一做的就是找来一堆笑话，然后读给我听，虽然一般我都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她笑地前伏后仰。

　　或者有时候她干脆硬是挤上我的病床，非要搂着我睡！？

　　我不知道心理医生的治疗是不是都这个样子，似乎不是吧？可是我又不能肯定，因为她做起来是那么自然，她的微笑看上去是那么——真实。

　　治疗了几个月，我仍然不知道自己的病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治疗了。

　　我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这个心理医生似乎没有什么作用……

　　只是，只是我开始期待她的出现。

　　我开始想念她的好听的笑声和温柔的脸。

　　“未浓~~~”正想着，她柔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同时门也被她一脚踢开。

　　看看她的紧身短裙，我怀疑一个成熟的大人怎么会这么做？

　　“嘿，未浓，想不想我？”话没有说完，她就强制地在我的额头印上一吻。

　　对了，这也是她常做的事情。给我一个莫名的额吻。

　　我看着她，指着她带来的一大堆纸，“这个？”

　　“嘿嘿，”她笑地很诡异，“是我昨天晚上熬夜下载的最新笑话30万。”

　　30万？我控制不住地有点担心，她会笑到肚子抽筋。

　　“不过呢，”她手一伸把外套脱掉，“现在先让我补个眠。”下一秒钟已经爬上病床，缩进了我的被子。

　　“喂！”我推推她，怎么可以这样的？

　　“乖乖，未浓，先让我睡一小下……”她的话没有说完，平稳的呼吸声就传了过来。

　　我轻轻侧头看着她，她的眼睛下有熬夜的黑眼圈，嘴角还习惯地上翘着……

　　“何佳……”我小声地喊。

　　然后，更更小声地呼唤着。

　　“姐姐。”

　　话一出口，我愣了，我怎么会叫出这个来？看看她，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甚至有时候比我还要孩子气……如果她知道我这么叫她，大概会高兴到吐血——然后还会很拽的扯一大堆东西？

　　想着，我也缩回了被窝，浓重的睡意和着莫名的满足充斥着我。

　　我想我睡着了，而且做了个好梦。

　　我还知道，在梦里我都是微笑的。

　　☆☆☆☆☆☆

　　“看来，你对这个心理医生还挺满意，那我可以不跟她计较上班时间打诨的现象。”一天，何佳走后没有多久，黑云里突然出现了。

　　他怎么会——

　　“奇怪我怎么会知道？”黑云里笑笑走过来，手指了一下病床对面墙上的镜子——镜子上面有一个小孔——是监视器！

　　原本温暖的午后，突然觉得好冷，我感到自己隐隐打着冷颤。

　　“未浓，你在她面前，越来越——”黑云里坐在我身爆手摸上我的脸颊，眼神中有种着迷的色彩。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把头撇开，躲避了他的手。

　　“未浓！”黑云里低声地喊出，“怎么？我不可以碰你了吗？你是我的，难道你忘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很好，看来我们的心理医生太过神通广大了，竟然让我的小未浓抗拒我。”

　　他语气中的冰冷，让我不禁回过头来看着他。

　　他在想什么？

　　“未浓，你是我的，而她不过是个心理医生。”黑云里的神色一敛，突然笑起来，“这个世界上，人是永远都被私欲主宰的动物，他们总是怀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来接近，然后在目的达成后潇洒而去。”

　　冰凉的手指沿着我的颊边划过，然后霍然擒住我的下巴。“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永远陪伴在你身爆未浓，只有我，只有我真正的属于你，就像是我属于你一样。”

　　他在说什么？我属于他，他，属于我？！我看进他的眼睛，却得不到答案。

　　“只有我，你会明白的，未浓，很快你就会明白的。”他斜唇轻笑，用一贯的自信丢下这么一句后，扬长而去。

　　私欲……

　　目的……

　　属于……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但是，我的心中——冷涩的预感呼啸而来。

　　☆☆☆☆☆☆

　　从那天开始，黑云里出现的次数突然变多了，而且几乎都是在何佳出现的时候。

　　“未浓，你有没有发现黑云里他最近经常来？”何佳看着我，笑容中带着春天的红润。

　　“未浓，你和黑云里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他总是……”她看着我，眼神中带着疑惑，猜测和隐隐的……嫉妒……

　　“未浓，其实我最初会答应来做你的心理医生，也是，也是因为他，他第一天进大学，我就……”她没有看我，她的视线不再停留在我的身上。

　　我有些明了了，那天黑云里的话，我真的有些明了了。

　　我看着，看着他恣意地展现他的魅力，眼神回转间，唇瓣开合时，全都是他独有的魔魅的感觉。我感觉到，他在迷惑着，着……就像狡诈的蜘蛛细心地编制出带着甜味的细蜜的网。

　　同时，我也看着，看着何佳追随他的眼神，看着她沉思间，言语间对他渐渐的沉迷，和对我渐渐的淡漠。

　　我的梦醒了……

　　我冷静地看着眼前上演的故事，就像个漠然的观众，冷静地看着一切策划，布局，发生，发展……

　　看着，无力也无法阻止地看着。

　　我的话又少了，我的表情空白了——但是也无所谓，因为没有人会跑过来给我念笑话了，没有人会偷偷赖在我的了，没有人会注意了。

　　终于游戏结束了，阴雨绵绵的一天，午睡的我被一阵响声惊醒，然后我看到两个在病床前纠缠的身影。

　　黑云里吻着何佳，眼睛却看着刚刚醒来的我——

　　然后他的眼睛露出笑意，他推开何佳，“我早就说过了，没有人值得你去信任的，这种私欲的动物，他永远是有目的的接近，再无情的抛弃。”

　　“云里？”何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忪地看着对视中的黑云里和我。

　　黑云里露出他那慵懒又残忍的笑，“我对送上门的女人从来都不会客气。”

　　“送上门……”何佳看着他，踉跄倒退几步才稳住自己。“难怪，难怪你会突然……”她的话凄然而止。

　　黑云里看着她，双手交叉在胸前。“不过也要感激你，我想因为你，未浓应该终于认清了一些事情的真面目。”黑云里对上我，“这样轻易就可以把你忽略，把你背弃的女人，你还要吗？未浓。”

　　我撇开头，不语。

　　听着他残酷的言语继续，“这样的人还值得你笑着呼唤‘姐姐’吗？”

　　此话一出，何佳的身子仿佛受到刺激一样猛的一震。

　　我有些担心，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到这样的她，我只能不忍地闭上眼睛。

　　片刻，一阵突兀的笑声传来，“呵呵，”银铃的笑声不再，只有一阵酸楚，“我早就知道的，早该知道的，”她终于转过身来，我全看不清那张一向温柔的脸此刻的表情。“都是我太贪心，都是我太不自量力，才会，才会……”这时她的眼神对上了我的。

　　泪，晶莹的泪，慢慢落下。

　　何佳的眼睛还像初次见面时那么美丽，那么明亮，只是现在带着泪水的样子，却变的陌生，我看到一丝的嫉妒，一丝的羡慕，一丝的痛苦，一丝的悔恨，一丝的不舍，一丝关心，一丝温柔……

　　就是那么心思千转，浓情万种的眼神，那是她留给我最后的一个眼神。

　　然后，如黑云里所预期或要求的，她，走了，走的无情。

　　那天夜里，我下床来，把所有的笑话都烧了，火越烧越脯烧着了窗帘，烧着了床，火光冲天，温暖而明亮……

　　因为黑家的关系，我没有被因纵火而被起爽当夜，我就被接回了黑家。

　　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

　　“姚未浓，你都不理我。”熟悉的抱怨喃喃传来，让人不去注意都不行。

　　未浓从回忆中惊醒，诧异自己居然会就这么入神地陷入回忆。

　　“未浓？！”得不到注意的何克睁大一双眼睛可怜地瞅住未浓。

　　未浓转首，看到他，一瞬间，居然有种又看到“她”的错觉。

　　“你又怎么了？”未浓摇，甩去残余的记忆片段。

　　“我只是很闲，你陪我聊天？我们也好增进一下感情啊。”

　　她不觉得和他有什么增进感情的必要。

　　无聊的人。未浓决定继续看她的书，对耳边的噪音充耳不闻。

　　“未浓？”

　　不理。

　　“未未？”

　　没有回应。

　　“浓浓？”

　　什么跟什么？未浓低声地念着手里的散文。

　　“亲亲？”恩？

　　“蜜糖？”什么？

　　“宝贝？”恶……

　　“心肝？”

　　“啪！”书被用力地合上，未浓对上何克。

　　“原来你喜欢我叫你‘心肝’啊，呵呵。”何克还一脸原来如此。

　　“何克！”未浓警告地出声。

　　何克无视她的警告，在快乐地挥动他的四肢，不，是三肢，石膏太重了，挥不动。

　　“心肝，我的小心肝，别这么冷淡嘛。”

　　未浓受不了地走向他，她裸露在外的双臂上依稀可看到有鸡皮疙瘩出现。

　　“不要再叫了——”刚刚走到他旁爆却被这个伤员一把抓住手臂，然后扯了过去。

　　“你——”

　　“未浓，”何克讨好地看着她，“不要不理我，我好寂寞哦。”

　　未浓终于找到自己会在何克面前失控的原因了，相信任何人在何克面前都很难保持理智，即使是圣人也有想杀死他的。

　　“你！”拳握起——

　　可是，面对一张温暖的笑脸，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你舍不得打我，”何克依旧是不知死活地笑着逗她。何克知道，自己惹她生气了，可是那又如何？他可不希望她在她面前，像在黑云里面前那样一副忠实的样子，更不喜欢她清秀的脸上只有死板的空白。

　　他喜欢她这样，即使是生气，即使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了他。

　　未浓转过脸去不理他。

　　何克撑着身子，凑过去，“未浓，让我当你的朋友好吗？”

　　未浓的身子猛的僵住——曾经也有个人这么说过，可是……

　　何克见她没有反抗自己的靠近，便得寸进尺地把手搭上未浓的肩膀，“虽然我最想当的是你亲亲爱人，不过我介意从朋友开始。未浓，你怎么不说话？”

　　姚未浓转头看着他，为什么会他口中又一次听到一样的话？

　　现实与回忆交叠重现，让未浓有些怔忪。

　　虽然相处多天，这却是何克第一次这么接近地看着未浓，原来未浓的皮肤像是上好的白玉一样光滑白皙；红嫩的唇看上去柔弱又诱人；浓密的睫毛是像洋娃娃一样又长又卷……

　　何克的视线肆无忌惮地欣赏着，突然，他看到，未浓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颤动，就在那么一瞬间，未浓身上那层厚厚的壳有了一瞬间的开合，让他看到了一个脆弱的——未浓……

　　脆弱而朦胧，却美的不可思议。

　　心跳有点加速啊，何克捂着胸口笑着。

　　“未浓，”何克发现自己的声音变的低沉，看着未浓略带朦胧的眼神，“别这么看着我，这样——会让我想吻你。”

　　什么？未浓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占一个迷糊中女人便宜，实在不够君子，不过何克从来都不是君子。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吻下去。

　　她被吻了，这是第一次，被黑云里以外的人吻了？

　　未浓僵硬地感觉着何克温柔的吻。

　　她不该的，她该推开他，她完全可以的。

　　可是，可是，他好温暖，好温柔……未浓的手抬了又放，最终，没有推开何克。

　　耳爆还有着那个熟悉的声音在重复：“这个世界上，人是永远都被私欲主宰的动物，他们总是怀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来接近，然后在目的达成后潇洒而去。”

　　“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永远陪伴在你身边……”

　　她是这样的，他呢？

　　想着，因吻而紊乱的心又恢复了平静。

　　另一方面，偷香得逞的何克却没有感到预期中的欣喜，反倒有点紧张地搂紧未浓。

　　并不激烈的吻，却让他感觉到了激烈的心跳，不同于以往的吻，这次的心跳比任何一次都激烈，而且，这春心动漾的心跳不是来自女生，而是来自他。

　　反观怀中的女孩，虽然娇喘吁吁，却仍心如止水。别奇怪，他当然知道她的反应，在女孩子中打混多年的他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些？

　　何克有点挫败地揽紧未浓。

　　不会吧？该不是喜欢上她了吧？

　　喜欢她什么呢？

　　想不出。

　　仿佛没有什么喜欢，又仿佛什么都喜欢。

　　喂，他对自己说，喜欢上这个女人会很辛苦的。

　　是啊，很辛苦……

　　可是，可是，他感觉的到，那颗“咚咚”的心却已经不受控制了。

　　哎呀！不要指望直线的大脑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答案。

　　没办法了，既然爱了，就爱吧。

　　决定决定。

　　一向无往不利的花花公子自尊有点受伤，不过唇边却带着开心的笑容。

　　他要她，即使会很辛苦。

　　终于，顽固的夜开了一个口，让顽皮的光透了进来，在着无边的黑暗中，单薄的光有些脆弱，却也分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