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死抉择（六）

　　死对六岁的李佛来讲确实是个模糊的概念，但是他知道死了就永远不能动了，他就不能和妹妹到处去玩了，不能吃冰糖了，不能解剖小动物了，不能去锅里洗热水澡了，所以死对他来讲仍是一件令人很恐慌的事。“爹，不要丢下我。”李佛泪流满面地哀求道。

　　李四不再理他，只是向黑锅师太谄笑道：“前辈，你说过的话可要算数。”黑锅师太道：“你可想仔细了？你活下来你的儿子就得死，你真的不后悔么？”李四道：“没办法，我不想死，你给我的选择我没得选。”黑锅师太道：“好，我承诺的话自然不会反悔，你现在可以活下来了。”李四宽心地道：“谢谢前辈，劳烦前辈高抬贵足，让我起身。”

　　黑锅师太道：“怎么？你起身想干什么？”李四讶异地道：“不是说我可以活下来了么？我起身自然是回家去。”黑锅师太道：“我有说要放你回家去么？我只是说让你活下来，可没说要放你走。”李四仔细一想，黑锅师太倒还真没承诺放他走，顿觉上了个大当，气急败坏地道：“你——你——！”

　　黑锅师太道：“你刚才说我给你的选择你没得选，现在我决定再给你一个有的选的选择。”李四道：“我不听，老尼姑你要杀便杀，休要再折辱我！”黑锅师太道：“我说过我不会杀你便绝不会杀你，现在的情况是我虽然不杀你，但是我想留下你一样东西，这样东西留在你身上对你有极大的害处，老身帮你取下也算是帮你一个大忙。”李四害怕地道：“你……你要留下什么？”黑锅师太道：“我见你头发干枯，印堂发黑，眼睛发黄，面色苍白，想是纵欲过度肾经虚弱所致，我想留下你**那活儿，帮你戒了这害人害己的一大恶习。”

　　李四惊慌地道：“你说什么？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黑锅师太冷笑道：“你放心，我只是给你一个救赎的机会，你难道真的忍心就这么让你这乖巧的儿子死在我手上么？”李四道：“不不，前辈你不要杀我儿子！”黑锅师太面无表情地道：“所以我现在给你的选择是，要么留下你的命根救走你的儿子，要么完好无损地放你回家把你儿子留下。怎么样，老身对你还算好吧？给你了这么好一个救赎儿子的机会。”

　　李四早已满头大汗，他狐疑地道：“你又来这一招，还想诓骗我么？”黑锅师太道：“你听仔细了，我给你的选择是要么留下你的命根救走你的儿子，要么完好无损地放你回家把你儿子留下。这说得再明白不过了，你如果想完好无损的回家去，只需要选后者就可以了，不过要是你还有些爱心想救走你儿子的话，你也可以选择前者。留下命根可是既帮你清楚恶习，又可以让你儿子和你一起完好无损的回家，对你的好处可大得很啦，你考虑仔细了，这是你最后的选择，可不要选错了后悔！”

　　李四思想激烈挣扎起来，差点冲口而出：“放走我儿子，我留下命根。”但是转念又想：“这李佛又非自己亲生，并不是我李家血脉，如果我断了命根，那我李家血脉岂不是永远断了？再说一个男人断了命根，活着还有什么乐趣？”正挣扎着，李佛哭道：“爹，你还犹豫什么，赶紧把那个什么根留下吧，佛儿好害怕，你快救我。”李四见他可怜再次想说：“放下我儿子，我留下命根！”但话到嘴边又给堵了回去，男人儿子可以没有怎么能没有命根！

　　李四最后痛下决心，对李佛道：“儿子，爹对不起你，爹不能留下命根救你！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又说父子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若是这老尼要我留下一只两只手指，我便毫不犹豫地宰了手指救你了，但是要我留下命根子绝不可能！”李佛不解地道：“爹，你以前不是很爱我的吗？怎么现在要你留下一根命根子来救我，你都不愿？”李四叹气道：“哎，儿子，你将来就会知道命根子对男人来讲有多么重要！”

　　黑锅师太一旁嘲笑道：“小鬼，现在知道你爹爱你有多深了吧？”李佛流着眼泪绝望地道：“爹，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不想死，求求你了。”李四决绝地道：“老尼，我现在已经做出选择了，你不会食言了吧！”黑锅师太喝道：“要放你可以，但是你记住了，要是再敢为非作歹，定要取你狗命！”李四唯唯连声，黑锅师太这才抬起脚，李四赶紧爬起，匆匆望了一眼泪人儿李佛，决绝地扭头便走，不一会儿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李佛爬起身要跟过去，黑锅师太一把将他抓住，“小鬼，你是要去哪里？”李佛抱着黑锅师太枯瘦的腿求道：“婆婆，你不要杀我好么？我不是坏人，我还是个小孩儿，你不要杀我好么？”黑锅师太冷冷地道：“你爹做出的选择，我有什么办法。”李佛叫道：“我没他这个爹，我都要死了他都不救我，什么破爹、烂爹，我没他这个爹！”

　　黑锅师太呵斥道：“抱怨和哭泣能解决问题吗？你要勇敢地面对现实。”李佛抽泣了几下倒真渐渐平静下来，道：“婆婆，我是男子汉，我不哭！你杀死我吧，最好用背上的那口锅将我煮了，让我死也死得舒坦些。”黑锅师太道：“还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李佛又道：“婆婆，在死之前，我能提个小要求么？”黑锅师太道：“你门堂倒是挺多的，你且说说看。”李佛道拍着肚子道：“我今早还没吃饭，昨晚也没吃多少，现在饿得慌，能先让我吃饱了再杀我么？”

　　黑锅师太微笑道：“这个要求不过分，好，我答应你了。你想吃什么？”李佛心想：“既然是这辈子最后一顿饭肯定要吃丰盛些才行，鸡腿？猪蹄？牛筋？不行不行，都吃过了。得吃没吃过的才行。”正不知吃什么好，突然天上有只老鹰尖啸着飞过，李佛兴奋地拍手道：“就老鹰了，我还没吃过老鹰，我想吃老鹰！”但很快便冷静下来，呢喃道：“哎，可惜爹曾说市场上没有老鹰肉卖。”

　　黑锅师太望着树顶上盘旋地老鹰，轻描淡写地道：“这有何难？要吃老鹰何须去市场上买？”说完从地上捡了颗石子儿，咻地往天上抛去，那石子儿正中老鹰胸口，老鹰拍了两下翅膀惨叫着掉了下来，李佛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捡起那只老鹰，抱回来赞道：“婆婆好厉害！”

　　黑锅师太从李佛手上接过老鹰，问道：“你想怎么吃？炒着吃，炖着吃，还是蒸着吃，烤着吃？”李佛道：“我想炖着吃，因为我不但饿了而且渴了，想喝汤。只是这里好像没有锅也没有水，看来只有烤着吃了。”

　　黑锅师太道：“你想炖着吃是吧？没问题。你没看到地上的这口黑锅么？这是我几十年来一直随身带着的一口好锅，做起菜来很是好吃。我们就用它来炖这只老鹰。”李佛害怕地道：“婆婆，你这锅炖过人肉的，能不能换一口锅？”黑锅师太不悦地道：“胡说！谁说我这口宝锅炖过人肉的！”李佛道：“我爹常说起你的故事，说你一旦饿了就随便杀个人放锅里就地煮了吃。”

　　黑锅师太道：“荒唐，老身是这样的人么？小鬼，你别道听途说。婆婆这口神奇地宝锅怎么会拿来炖人肉！”李佛道：“哦，这样啊，那便可以用它来做菜了。锅是有了，只是这四周无水，怎么炖老鹰呢？”黑锅师太环顾四周，微微笑道：“这也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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