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誓言

　　山谷内，庄园已被焚成一片废墟，光秃秃的一片，烈rì之下那么的刺眼。

　　不光是自己家的山庄，就连原先在旁边错落的小村子也一并成了废墟。

　　苍面无表情的坐在废墟之上，这里以前是他家的卧室。

　　父母的尸骨，也已被那些妖怪临走时的一把火烧成灰烬，混在废墟之中，连找出来都是种奢望。

　　泪早已流干，心也无法思考任何问题，就这么坐着，似乎被整个世界所遗弃。

　　“原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是。”

　　废墟之上，苍无声低语。

　　原本，他以为自己是穿越者，他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主角，他以为修仙之路一片坦途。

　　今天，他才知道，这一切也仅仅是他以为罢了。

　　原来，他不知道父母为何会离开众星门。

　　原来，他不知道居然会有这种无妄之灾。

　　原来，他不知道如今自己会干什么。又能干什么。

　　报仇，可仇人是谁，他不知道，他唯一的线索，只有那顶着牛头的妖怪。

　　“众星门，对，众星门。”

　　苍的眼神逐渐出现光泽，似乎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我父母曾是众星门内门弟子，而我哥哥也刚被接走不久，甚至被那位长老称呼天脉奇才。要将消息传过去，一定要将消息传过去。”

　　下定决心，他强行收摄心神，父母骨灰早已找不到，他就这么跪下。

　　“父亲，母亲。孩儿要走了，孩儿要求为你们报仇。”

　　接着他手指苍天，立下誓言；

　　“苍天为见，我陵苍在此立誓，无论你们是谁，黄天后土，九天十地，定要找出你们，灭你全族，将我所受之痛，千百倍还与你们，阻我者，杀无赦。”

　　誓罢，朝大厅之处磕了三个响头，毅然转身，离去。

　　东洲风府，紫郡。

　　长街上，无数的行人、商旅和货摊把本来很宽敞的街道挤塞的满满当当。

　　宽袍大袖的士人，翻领窄袖的商人，短褐布衫的平民，行走其间，热闹非凡。

　　道路两旁，有那披着肩布，戴着耳环的异地人用蹩脚的方言高声兜售着他的檀香，有那来自南方的募仑儿赤足走在街上，叫卖着用芦荟制成的止痛膏，有人则不停地夸耀着他的丁香片可以叫人口气如何的清新。

　　还有那身穿小袖袍、头戴花皮帽的平府人，贩卖着用来化妆的平心枣和做香水用的番红花粉。当然，地摊上更是少不了那甚受人们欢迎的调味品：黑胡椒和浓芥茉。

　　就连叫卖开心果仁的商贩都推着小车，扯开大嗓门，一路把开心果仁可以让男人补肾壮阳、女人舒坦开心的功效吼得气壮山河，一时间吸引妇人无数：谁不想自己的男人是个昂藏伟丈夫呢，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在床上。

　　道路两旁货摊之后，各有一条清澈的小河。石制的、木制的小桥凌驾于小河之上，踏着小桥过了河，河岸上遍植芭蕉，芭蕉树后就是一家家酒肆，挥之不去的酒香从那里边飘出来，汇入到大街上这副繁华的画面中去。

　　这里，是东洲无数府城其中之一，是地地道道的凡人世界。

　　正在这一片和睦的景象中，一道违和的小身影突然闯出，只见他衣衫褴褛，脸上也蒙着一块白布，让人看不清长相，怀中抱着一华贵檀木盒，跑的飞快，身后两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正飞快的追赶。

　　“咦，那不是刘员外家里的两个武头么？他们追着那一个孩子干嘛？”

　　“你还不知道呢，最近咱们紫郡城中突然多出了一位小神盗，他专对这些富贵人家下手，而去并不分白天黑夜，只有他看上的东西，随时可能下手。并且轻功极好，搞得好些富贵人家焦头烂额。”

　　这边的行商闲话间，三人一追两逃，已出了紫郡城。

　　只见前辈这小身影好似对这条道路极熟，几个转身绕入大路旁的灌木丛中不见。

　　身后紧追的那两人，看着眼前的大片灌木，无奈的摇摇头，起身反回，这种情况再想追上已是不可能。

　　离紫郡城十里远的荒郊，一道细小的身影落地，举步朝前方的小山头行去，一闪身进入半山腰一处隐蔽的山洞中。

　　扯下脸上的蒙面布，不是陵苍又是何人。

　　极其熟练的打开手中的檀木盒，只见一株成sè极好的百年人参正平躺在盒中，苍认得，是道莺府那边的成sè。

　　“这么算来，该是差不多了吧。”

　　苍走到洞内一处，将杂草拨开，只见下边有好些锦盒，看其形状八成也是装的各种药材。

　　原来，陵苍那rì离开家乡，本想直奔众星门而去，可真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众星门的山门在哪。

　　他是听父亲说过的，众星门的山门位于星河府的天河境之内。

　　可是整个东洲太大了，他向人打听，居然无一人知道星河府怎么去，更别提那传说中的天河境了。

　　其后，陵苍就碰上他目前最大的麻烦。

　　他没钱！

　　也就是这时候，他才明白，为何修道四要素“法、财、侣、地”其中财排在第二位。又为何人间会有穷文富武一说。

　　当时，真是一文钱难道英雄汉，更何况他年不满六岁，实实在在处于长身体的关键时刻。再加上需要修炼，所需的种种药材，补品简直是天文数字。

　　无奈之下，他做起了这种无本买卖。索xìng他zì yóu修炼，如今虽然还未至练气一层，但五岁就洗髓大成，体内又有星力凝聚，放到江湖上，就算是一流高手都未必是他对手。

　　再加上其小心谨慎，到也弄出了不少银两与药材，勉强能跟得上他的消耗。

　　这些药材，是他这几个月特意积攒下来的，为的就是今晚，突破练气一层所准备的。

　　“十二株百年人参，三株百年灵芝，再加上这些其他的药材，想来够今夜突破到练气一层了。”

　　当夜，陵苍盘膝坐于山洞门前，接引着漫天星力，将其引导入体内，努力想让其凝聚成星海。

　　那些药材，早已被他一口吞尽，可这毕竟是凡间的药材，比不得那些灵丹妙药，这些药力也远远不够突破至练气一层。

　　而这些，都不是陵苍所能知道的。

　　此时的他，正按照碎星决上的记载，一点点的将星力排序、凝炼，奈何进展并不理想。

　　众星门的修炼方法乃接引满天星力淬炼人身，按照其功法进入练气一层后，就会再体内形成最初的星海。

　　其后每进步一层，都有些变化，直至进入练气五层，在体内凝成星核，分立四宫，成二十八星宿。

　　再到最后练气九层返虚的周天星海大循环。

　　现在说这些自然太早，此时陵苍进展异常缓慢，按理说他修炼一年，又是众星门内门这种高端心法，进入练气一层本该水到渠成。

　　可他并不知道，这排序最初的星海并非一蹴而就，需要经过漫长时rì的积累，让其自然而成。

　　这些都是需要师父在教导的，这也正应了四字中的“侣”字。

　　见星力排列缓慢，陵苍心中暗自焦急，如今半夜已过，这星海连个最初的雏形都没有，顿时加大了星力，那些药力也一股脑的冲了进去。

　　“不好。”陵苍暗叫一声，只不过为时已晚。

　　周天星力最是敏感，也是天地间极其平和的一种灵力，可饶是如此，其反弹起来也非同小可。

　　蓦然感到陵苍的手段变得强硬，他体内那些原本还温和的星力顿时暴乱，一夜间稍稍排序好的星流也顿时序乱。

　　陵苍一口鲜血已经喷出，眼神越来越沉，最终昏迷过去。

　　他知道，自己还是太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