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心事各不同(中)
不侠之剑 | 作者:思云 | 更新时间:2017-05-14 04:1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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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朝一行人走后,岳潇芩三人情不自禁地举额相庆,他们的复国大业又向前迈出了一步。三人重新换上酒菜,举杯畅饮欢谈。冯荠说:“二弟,看来武侯太子对咱们已经非常信任,把全权都交给咱们了。”
岳潇芩笑道:“我看武侯太子心中未必真的那么信任我们,只是他明白只有依靠咱们才有复位的可能,所以他也只好信任咱们了。”
冯荠又说:“二弟,五弟,你们看武侯太子这个人怎么样?”
岳潇芩说:“我觉得他还可以,头脑挺清楚的,如果他当上国王,绝不至于是个昏君。”
澹台信说:“武侯太子对臣下倒也敬重,不摆架子,似乎是个挺好相处的王子。不过我听说王子那样的大人物,往往只能共甘苦,不能共安乐……”忽然澹台信意识到岳潇芩也是王子,就收住话不说了。
岳潇芩明白澹台信的意思,笑道:“五弟的话不错,古来王子多半都是只能共甘苦,不能共安乐之人。不过我可不一样,我不是在王宫王府中长大的,我是在大杂院中和兄弟们一起长大的。王府中的王子从小到大只有臣子和仆人,却没有朋友;而我这个大杂院中长大的破落王子,从小到大没有臣子仆人,有的却是你们这样亲兄弟般的朋友……”
冯荠笑着打断岳潇芩的话说:“二弟,五弟又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我们都毫不怀疑将来一定能与你一起共享安乐。”
澹台信也笑道:“我说多了,二哥别在意。”说着他把话叉开说:“二哥,我看赵朝还好对付,倒是那个曲仲礼不太好对付,总对咱们的事情干涉阻挠,还非要跟咱们一起去齐国,真是讨厌死了。我看路上把他干掉算了,就说他路上得病死了,反正他已经是一大把年纪,路上病死了,赵朝也不会怀疑。”
岳潇芩笑道说:“五弟说的固然不错,不过我以为咱们现在干掉曲仲礼,还是为时过早。现在赵朝还谈不上完全信任我们,要是曲仲礼在路上突然病逝,他虽说不出什么,但心中还是会疑心的。我看就带曲仲礼一起去齐国吧,反正咱们是全权代表,他只是个副手,坏不了咱们的大事,最多干扰一下。”
冯荠也笑道:“五弟的心情我理解,本来咱们兄弟三人一路上谈笑风生,多惬意啊。现在加进来一个陌生人,搞得咱们连说话都不方便,自然是让人扫兴。不过还是二弟言之有理,现在除掉曲仲礼还不是时机,以后咱们再见机除掉他也不迟。”
岳潇芩笑道:“有时候人还是傻点好,像曲仲礼这样过于精明的人,倒会惹来杀身之祸。……,你看咱们的铭儿,傻气得很,可这次武侯太子的事又是他立了大功。可惜咱们这次去齐国,不能带铭儿一起去了。”
冯荠问:“这次咱们几个师父去齐国,几个徒儿这么办?”
岳潇芩说:“就把他们留在这里吧。现在铭儿成了赵朝的保镖,他是走不了的,如果咱们都走把铭儿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也不放心,不如让逸儿和士良留下来陪铭儿。我看士良还是留在那个油糕铺子里打工,给铭儿传递消息;逸儿还是在五弟内兄家里,有什么事就让逸儿给他们出主意。”
冯荠和澹台信听了,还是有点担心地说:“这样好虽好,只是不十分放心三个徒弟。”
岳潇芩说:“是啊,我也不放心他们,可有什么办法呢?这次就算锻炼他们一下吧。”
就在岳潇芩他们谈论夏铭的时候,夏铭正在路上保护着赵朝往回走。赵朝今天情绪特别好,一路上有说有笑,做起复辟王位的美梦。忽然曲仲礼过来打断了赵朝的美梦,曲仲礼说:“殿下,有个不好的消息。”
赵朝吃一惊,问:“怎么了?”
曲仲礼说:“殿下,咱们今天走的有点迟,山路又不好走,眼见得在朝歌城的城门关门之前,咱们是赶不到城里了。”
赵朝的好情绪大受影响,问:“这可是个麻烦事……,这又怎么办才好呢?”
曲仲礼说:“殿下,要不然咱们就在城外找个客栈先住一夜,明天再进城。”
赵朝点头说:“也好,就按曲爱卿说的,找个客栈住吧。”
曲仲礼又说:“咱们这一大群人一起去住店,目标太大引人注目,不如化整为零,分成几个小组,装作互不认识,分别进去住店,这样更安全些。”
赵朝点头答应。于是曲仲礼把他们七个人分成三个组,一个组是赵朝和两个保镖,一个组是曲仲礼和蒯乐盛,还有一个组是夏铭和洪广。曲仲礼说:“咱们七个人不能都睡觉,洪广和夏壮士你们两个辛苦些,晚上不要睡觉,分成上半夜和下半夜值夜,经常去殿下住的房间四周巡查,一旦发现异常,赶紧通知殿下躲避。”
不久他们一行人从山路转上大路,找到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栈,七人分成三个组住了进去。夏铭和洪广住在最靠门边的一间房子,夏铭对洪广说:“洪大哥,前几次值夜,都是你下半夜的值夜,下半夜最辛苦,这次我来下半夜值夜吧。”
洪广一听非常高兴,乐得自己舒服一点,于是就让夏铭下半夜值夜。到了下半夜,夏铭带着朦胧的睡意出去值夜,他装作出去上厕所,先在赵朝住的房间周围察看一番,没发现任何异常,于是夏铭就在客栈的院子里各处瞎转,以驱逐阵阵袭来的睡意。夏铭走到前门附近,见一个小房间还亮着灯。这么晚了,还有人不睡觉?夏铭出于好奇,就溜过去看个究竟。
夏铭溜到房边,把窗户轻轻拨开一条缝,向里一看,原来是两个店伙计围坐在一盏小油灯前谈话。一个伙计说:“张发哥,你看今天来的那个包着半边脸的年轻公子,是真的受了伤,还是怕人认出来,假装受伤把脸包起来?”
被称为张发的伙计说:“李福弟,我看他一点疼痛的样子也没有,肯定是怕人认出来,假扮受伤把脸包起来。”
被称为李福的伙计又说:“我看那,这个包着脸的公子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你看他的仪态神色,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严感觉,绝不是一般的富家公子。”
夏铭听了两个店伙计的谈话,暗暗佩服这两个店伙计的眼力还不错。只听张发又说:“李福弟,说到了不起的大人物,我倒想起一件事,不久前咱们接到了丞相府给各个客栈发来的通知,说一旦发现有宋国公子前来投宿,立即去丞相府报告,有重赏。”
李福说:“这事我也知道,只是不知道申丞相为什么要宋国公子的消息?”
张发听了得意地说:“咳,你连这也不知道么?我告诉你吧,不久前宋国不是跟韩国打了一战么?所以宋国公子要去赵国,请赵王出面给他们两国调停。从宋国到赵国要路过我们卫国,所以申丞相要宋国公子的消息。”
李福有点不明白地说:“宋国公子是去赵国,和咱们卫国又没关系,申丞相干嘛要找宋国公子?”
张发说:“这我就不清楚了,大概是申丞相想请宋国公子吃顿饭,拉拉关系?反正是国家大事,不是你我这等庶民搞得清楚的。”
李福忽然来了灵感,说:“张发哥,你看那个包脸的家伙,会不会就是宋国公子?专门把脸包起来不让别人认出他来。”
听李福这么一说,张发也兴奋起来,说:“是啊,我看有点像……,你看他的气质高贵,不同凡响,住的又是最高级的房间……肯定是他了。是啊,咱们去丞相府报告,能发一笔大财了。”
李福也高兴地说:“好啊,咱们去报告吧。”
张发兴奋地说:“对,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来了,咱们可不能错过。……,那个包脸的家伙在这儿住到什么时候?”
李福说:“我听说他们明天一早就走。”
张发说:“那不能等了,咱们得立即就去丞相府报告。李福弟,你在这里等着,我立刻就去丞相府报告。”
李福却说:“不,张发哥,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丞相府报告吧。”
张发见此只好说:“好了,别争了,咱们俩一起骑马去报告,赏金一人一半。”说着两人换一身像样的衣服,打开房门一溜小跑,向后院的马厩跑去。
夏铭心中大叫不好,这两个店伙计把赵朝误认为是宋国公子了。要是他们去丞相府报告,惊动卫国丞相府的人,赵朝的身份就要暴露了。夏铭现在已经来不及去通知赵朝他们,必须马上阻止那两个店伙计。
夏铭立即紧紧跟上两个伙计,他知道现在阻止两个伙计的最好方法就是杀人,把两个伙计一剑一个杀掉。夏铭现在身上背着剑,杀这两个不会武功的伙计,几乎是举手之劳,不费吹灰之力。可不知为什么,夏铭的剑就是出不了手,他不忍心杀这两个无辜的人,可不杀人又怎么阻止他们呢?夏铭一边跟在两个伙计后面悄悄地跑,一边激烈地思想斗争着。
夏铭因为激烈的思想斗争分心走神,没注意细看脚下,突然被一块石头绊一个趔趄。两个伙计听到后面有跌绊的脚步声,赶紧回头往后看。夏铭见两个伙计回头看,急忙一闪到一堵矮墙后,但已经晚了,被两个伙计看到一个人影闪到矮墙后。两人还以为是有贼了,齐声大喊道:“有贼啦!有贼啦!”
两个伙计这么一喊,各个房间里的人都惊醒了,纷纷出来问:“贼在哪里?”
两个伙计指着夏铭躲的矮墙方向说:“贼在那里。”
众人呼啦一下把夏铭围住,搞得夏铭灰头土脸,不知道如何辩解。这时客栈的掌柜打着灯笼过来,用灯笼一照,认出来夏铭是刚刚住进客栈的客人,奇怪地问道:“咦,这位不是刚刚住进来的夏官人么?”
夏铭这才反应过来,说:“是啊,是我,我不是贼。”
掌柜的见夏铭和洪广住进来时,衣冠整齐,出手阔绰,不像贼的样子,就问两个伙计说:“你俩看见夏官人偷东西了么?”
两个伙计都摇头说:“没有看见,我们只是看到一个人影一闪躲到矮墙后,以为是贼,就喊了起来。”
掌柜气得骂道:“你们两个蠢蛋,看到一个人影一闪,也没看清是什么人,就乱喊一阵。”
这时夏铭才想出来辩解的话,说:“我刚才要去厕所,没看清脚下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脚痛得很,就坐到矮墙下歇歇。”
掌柜听了更是生气,一面给夏铭赔礼,一面让两个伙计过来给夏铭道歉。两个伙计诚惶诚恐地过来给夏铭道了歉,贼的嫌疑算是解决了,可是夏铭却再没有机会杀两个伙计了。
夏铭回到房间,曲仲礼过来,悄悄埋怨他说:“夏壮士,你做事也太莽撞了。我让你去殿下的房间周围巡视,你就正大光明地去好了,你这么鬼鬼祟祟地巡视,人家当然把你当成贼了。”
夏铭忙说:“曲大人,您误会了,我有紧急的事要报告殿下。”
曲仲礼不以为然地说:“殿下在休息呢,你有什么事先跟我说吧。”
夏铭就把刚才他听到两个伙计说话之事讲了一遍,曲仲礼听罢大惊,说:“夏壮士,你怎么不当时就把那两个伙计杀了灭口呢?”
夏铭不好说自己不忍心出手,就说:“我正要动手呢,没想到脚下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被两个伙计看见,大喊有贼,我就没有机会出手了。”
曲仲礼急得背着手在房间踱步,口中念念有词地说:“麻烦了,麻烦了,那两个伙计现在肯定已经骑马去朝歌城报告去了……,赶快通知殿下。”
曲仲礼悄悄去赵朝的房间叫醒赵朝,然后众人都进了赵朝的房间,也不点灯,大家就在黑暗中说话。曲仲礼把夏铭的话转告给赵朝,赵朝听罢也出了一声冷汗,说:“幸亏夏壮士听见两个伙计的话,要不然咱们就麻烦大了。”
曲仲礼说:“殿下,估计两个伙计现在已经去朝歌丞相府报告了,申丞相一定会派人来查找包着半个脸的宋国公子,殿下包着半个脸进朝歌城的话,肯定要被当作宋国公子被请过去,所以殿下暂时不能回朝歌城了。”
赵朝焦急地说:“不能回朝歌,那我住哪儿啊?”
曲仲礼想了想说:“殿下,那咱们就还是回榆松村岳大人他们那里吧。一来他那里安全,二来也可以请他帮忙出个主意。”
赵朝听了说:“好,这个主意好,咱们立刻就走吧。”
曲仲礼说:“现在天还没亮,咱们天不亮就走容易引起怀疑,得找个借口才行……,对了,有了,刚才夏壮士不是被误当作贼了么,你就和洪广去客栈柜台大吵大嚷说:我被人家当作贼,太生气了,没法住下去,现在就要走。我们听到你的吵嚷,就说这里太吵没法住,也要立刻结帐走人,这样咱们就走得自然些,不会让人怀疑。”
夏铭和洪广回房收拾好东西,背好包袱,然后故意大吵大嚷地去柜台。一进账房的门,夏铭就故意气鼓鼓地大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洪广则在旁边劈劈啪啪乱敲柜台,吓得店掌柜急忙过来陪笑说:“客官,出什么事了?”
夏铭还是气鼓鼓地大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洪广在旁边说:“你还问呢,你们这店也太欺负人,刚才把我兄弟当成了贼。我兄弟从小到大还没受过怎么大的侮辱,实在是气不过,我们没法子住了,现在就要结帐走人。”
店掌柜赶紧陪笑说:“这都是我们的不是,不过请两位官人说话声音小点,其他客官都在睡觉呢。”
夏铭故意大吵大嚷,说:“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还不让我说话?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店掌柜没辙,只好说:“好了,好了,客官,我也不收你们的房钱了,你们两位现在就走吧,别吵醒其他客官。”说着掌柜就让店小二去后院为夏铭和洪广牵马过来。
原来张发和李福贪图赏金,怕告诉了店掌柜要分他们的赏金,两人没告诉店掌柜就悄悄去朝歌报告了,所以店掌柜并没有注意和怀疑赵朝这些人。夏铭和洪广才走,赵朝和曲仲礼一行人又来柜台,抱怨说一会儿是有贼,一会儿又有人大喊大叫,实在没法睡觉,所以要立即结帐走人。店掌柜只得赔了半天不是,给赵朝一行人结帐走了。
岳潇芩三人昨晚畅饮到大醉方休,早上正睡得香,忽听有人敲门,起来一看,居然是赵朝一行人又回来了。曲仲礼哭丧着脸说:“岳大人,我们遇到麻烦了。”
岳潇芩三人大惊,忙问:“遇到什么麻烦了?”
曲仲礼把他们在客栈被误认作宋国太子之事说了一遍,最后说:“现在殿下暂时不能回朝歌了,只得来岳大人这里住一阵。”
岳潇芩听罢,赶紧给赵朝安排住房,又给其他人也安排了住房,让他们休息下来。赵朝他们一夜没睡,都困得很,大家好好睡了一大觉,直到太阳偏西才起来。岳潇芩又安排晚饭,大家吃完饭,这才有了精神,开始商议下一步的对策。
曲仲礼说:“现在朝歌肯定在四处寻找包着半边脸的宋国公子,殿下暂时是没法回去了。岳大人现在这里,殿下住在这儿还没问题,以后咱们几个人去齐国的话,殿下还住在这儿就不行了。”
岳潇芩点头说:“是啊,这个小山村,暂住还可以,久住的话,肯定隐藏不住殿下这样的大人物。”
曲仲礼急着说:“那殿下怎么办呢?岳大人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岳潇芩沉吟说:“让我好好想想……”
这时澹台信突然说:“要不然殿下也和我们一起去齐国吧?”
岳潇芩眼睛一亮,说:“对,这倒是个主意。”
曲仲礼担心地说:“殿下和咱们一起去齐国,这么远的路,能安全么?要是路上出个闪失怎么办?”
岳潇芩想了想说:“殿下和咱们一起去齐国,固然有危险,我倒是觉得殿下留在这里的话,没有合适的住处,没有足够的人保护,反而更危险。咱们在去齐国的路上小心谨慎地保护好殿下,我看不会出差错的。”
赵朝也觉得和岳潇芩他们这些武功高手在一起会更安全些,就说:“各位爱卿,既然如此,那敝人就和诸位一起去齐国吧。”
曲仲礼也觉得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赵朝和他们一起走最安全,就说:“既然殿下也这么说,那就请殿下和我们一起走吧。”
赵朝点头说:“既然如此,干脆咱们明天就出发去齐国。”
众人一致附和说:“殿下英明。”
曲仲礼对蒯乐盛说:“虽说殿下暂时不能回永兴福,但永兴福绸布店并没有暴露。蒯大人,我们都跟殿下一起走,但你还是回永兴福照料铺子,等我们从齐国回来,那时侯宋国公子的风波也过去了,殿下还可以回永兴福住,毕竟永兴福是咱们好不容易建立的安全据点。”
蒯乐盛答应说:“曲大人,在下明白了。我这就回永兴福绸布店,殿下那边就请诸位大人费心了。”
曲仲礼让洪广和蒯乐盛一起回去拿东西,吩咐洪广从永兴福带来一些珠玉金银,作为去齐国的路费以及在齐国打点关系的钱。蒯乐盛和洪广走后,岳潇芩三人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齐国。岳潇芩悄悄对冯荠说:“昨天咱们还担心三个徒儿留在这里,现在他们三人可以和咱们一起去齐国了。”
冯荠说:“是啊,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才一天情况就有这么大的变化。铭儿作为赵朝的保镖跟咱们一起走没问题,那逸儿和士良呢?”
岳潇芩说:“我和武侯太子说一下,就说咱们还有两个徒弟,希望带他们一起去齐国,我想武侯太子会同意的。”
岳潇芩把带两个徒弟一起去齐国之事对赵朝说了,赵朝听说两个徒弟也是武功高手,很高兴路上多两个人保护他,就一口答应了。于是岳潇芩让澹台信回朝歌去叫南郭逸和荀士良过来,顺便跟澹台夫人和内兄道个别。
第二天,澹台信从朝歌叫来了南郭逸和荀士良,洪广也从永兴福带来一批珠玉金银,众人簇拥着赵朝,往齐国而去。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化妆成一伙绸布商人,称赵朝为大老板,曲仲礼、岳潇芩等人称老板,其余夏铭、南郭逸等人就是伙计了。众人一路上小心谨慎,朝行夜宿,别无他话。
岳潇芩路上提出他们三人可以辅导赵朝的保镖一些武艺,赵朝当然很高兴,就让自己的两个贴身保镖以及洪广和夏铭,在有空去向岳潇芩三人学武艺。其实岳潇芩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主要是想教夏铭武艺,所以他们三人辅导其他保镖只用寻常的武艺,只是对夏铭精心辅导。
此外在路上,南郭逸和武侯太子成了好朋友。保镖们学问太浅,赵朝和他们谈不来;曲仲礼、岳潇芩等人虽说学问深,却是他的长辈,谈起话来不苟言笑,赵朝感到拘束。唯独和南郭逸谈话无拘无束,最是投机,后来赵朝干脆亲切地称南郭逸为“小南”,南郭逸也早晚陪伴在赵朝身边。
不久赵朝一行人就出了卫国国境,进入齐国。齐国乃临海大国,虽说进入了齐国国境,但离齐国都城临淄还有好大一段路。这天赵朝一行人进入高唐城。高唐是齐国的大城,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夏铭、南郭逸几个年轻人头一次来到齐国的城市,不免四处东扭西看,新奇不已。赵朝也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和南郭逸他们一样正是爱玩的年龄,自然也同样对这里的一切兴致盎然。
南郭逸想出去玩,又不便丢下赵朝自己出去玩,就挑唆赵朝明天一起出去玩。赵朝一听出去玩的建议,非常高兴,立即叫曲仲礼来,说明天歇息一天,在高唐城里玩玩。
曲仲礼自然是大力反对,说:“殿下,现在是玩的时候么,咱们还要赶路呢。”
赵朝用南郭逸教唆他的话说:“不就是一天的路么,咱们又不差这一天时间。我这些年来闭门不出,就像坐牢一般,都快闷出病来了。出去玩一天,散散心,也是治疗我的心病呀。”
曲仲礼听了不好反驳,又劝道:“高唐城里人生地不熟的,殿下出去太危险。”
赵朝不满地说:“赵国的中牟城,倒是人地都熟得很,但我能去那里玩么?不熟的地方,没人认识我,这才安全呢。”
曲仲礼见说服不了赵朝,就说:“那么老臣陪殿下一起出去玩。”
赵朝一听曲仲礼也要去,心中老大的不高兴,和曲仲礼这样的老学究一起出去,哪还能玩得起来。于是赵朝说:“曲爱卿,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明天你老就在家歇一歇,不必和我们一起去。有小南他们几个万夫不当的武士保护我,还怕什么?”
岳潇芩也劝道:“曲大人,高唐城里又不是荒郊野外匪贼出没的地方,有南郭逸他们几个保护殿下,我看不会出问题的。”
曲仲礼无法,最后只得说:“那殿下您一定要早去早回,切不可饮酒。”
赵朝连连点头说:“我知道了,曲爱卿放心好了。”他心中却暗暗说:“出去了你就管不了我饮酒不饮酒了。”
第二天,赵朝带着南郭逸、夏铭,荀士良,洪广以及他的两个贴身保镖一起出去,曲仲礼见这么多人保护赵朝,估计不会出事,只是再三叮嘱他们早些回来。赵朝来到高唐大街上,就像飞出笼的小鸟,开心极了。众人四处游玩,中午来到高唐有名的迎光酒楼。一行人在楼上包一个房间,大家都是年轻人,无拘无束开怀畅饮。众人正喝得起兴,只听楼下人声沸腾,一片叫好声。赵朝叫来店伙计,问楼下怎么回事,店伙计说:“这是最近新来的一个西戎国杂耍戏班子,他们正在楼下表演幻术呢。西戎国的幻术神奇极了,客官不妨去看看。”
赵朝一听很高兴,说:“去楼下看看西戎国的幻术吧。”大家都是年轻人,当然都拍手赞成,众人簇拥着赵朝下楼去看幻术。楼下已经围满一大群人,后排的人站着看,前排的人则是坐在席子上看。伙计告诉他们说,只要付座席费就可以去前排坐着看,赵朝立即让人付了钱,一行人都坐到前排的席子上观看。这时出来一位美貌的胡姬跳舞,赵朝见那胡姬舞女皮肤白皙,深目高鼻,与中原女子别有一种不同的风韵。以前赵朝做太子的时候,三天两头看舞女跳舞,都快看腻了。可是自从他逃亡以来,一直是深居简出,好久没看过舞女跳舞了。今天他一面看胡姬跳舞,一面回想起自己过去荣华似锦的日子,不由地看着胡姬发起呆来。
那胡姬跳完舞,两个红胡子的西戎大汉抬着一个大木箱出来,告诉大家要表演一个大变活人的幻术,众人都鼓掌起来。那胡姬见赵朝痴痴呆呆地看自己,就对赵朝嫣然一笑,俯下身子倚着赵朝坐下,赵朝也顺势把那胡姬搂在怀里。两个红胡子大汉对大木箱敲敲打打,证明它是一个真正结实的木箱;然后又把大木箱打开,让看众确认大木箱中确实是空无一物。这时西戎大汉对依偎在赵朝怀里的胡姬招手,胡姬轻轻推开赵朝搂着她的手,又在赵朝额头上轻轻吻一下,众人见了纷纷鼓掌起来,赵朝也高兴地潮红了脸。
胡姬从赵朝怀里翩然离去,来到那个大木箱前,围着木箱跳了一圈舞,然后坐进木箱中,向大家招手告别。两个西戎大汉盖上木箱的盖子,又蒙上一块绒布,忽然一个西戎大汉大喊一声:“吽吒”,把众人吓了一跳。另一个西戎大汉用生硬的中原话说:“刚才那位姑娘是王母娘娘的侍女,现在已经升天而去。”
说着西戎大汉移去绒布,打开木箱的盖子,木箱里空无一物,刚才坐进木箱的胡姬居然不见了,众人骤然鼓掌起来。夏铭奇道:“那个胡姬就在我们眼皮底下不见了,莫非真是升天去了?”
南郭逸笑道:“这都是幻术,要是她真能升天,也不用到这里来杂耍挣钱了。”
赵朝高兴不已,说:“好,好!我要赏那胡姬一件礼物。”说着他就伸手往怀里掏,这一掏不要紧,赵朝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南郭逸看出赵朝的脸色不对,附在赵朝耳边轻轻问:“大老板,出什么事了?”
赵朝紧张地说:“不好了,我怀中的锦囊不见了。”
南郭逸忙问:“锦囊中有何物?”
赵朝慌张地说:“有些珠宝……,别的东西丢了倒也不算什么,只是我的太子金印也在里面,太子金印可是丢不得的啊。”
南郭逸知道太子金印是证明太子身份的信物,是绝对不能丢的东西,他也紧张起来,问道:“锦囊是什么时候丢的?”
赵朝说:“我也不知道。出门的时候肯定在身上,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南郭逸想了想说:“自从出门以来,我们这些人都围绕在殿下的左右,没人接近过殿下。只有一个例外,就是刚才那个胡姬……”
赵朝听了一怔,说:“你说是那个依偎在我怀里的胡姬偷了我的锦囊?”
南郭逸点头说:“现在看来只有这个可能了。当时大家都在集中注意力看幻术,没人注意看那个胡姬,给她钻了空子。”
赵朝头脑里“嗡”地一响,不知所措地说:“小南,这可怎么办啊?”
南郭逸头脑也是一片混乱,他使劲掐自己的人中,让自己头脑冷静下来,这才说:“大老板,您在这里已经危险了,您得赶快回去。”
赵朝点点头,一行人挤出看客的圈子。南郭逸对赵朝说:“大老板,您先赶快回去,我留下来想办法。让洪广大哥和两位卫士兄弟护送您回去,把夏壮士和荀兄弟留下来给我。”
赵朝点头同意,其他人却不知道怎么回事,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南郭逸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你们几位先护送大老板回去,夏壮士和荀兄弟跟我留下来。”
赵朝带着几个保镖匆匆走了。夏铭见身边没有赵朝的人,就换回以往的称呼问南郭逸说:“大学兄,出什么事了?”
南郭逸脸色严峻地说:“老弟,不好了,大老板的东西被刚才那个变幻术的胡姬偷了。”
夏铭一听大叫一声:“什么,她敢偷东西?”话音未落夏铭就拨开人群往里挤,南郭逸一把没有拉住他,只得看着夏铭挤进人群,来到那两个西戎大汉面前,大喊道:“刚才那个女子到哪里去了?”
一个西戎大汉笑道:“这位兄弟,俺刚才不是说了么,那姑娘是王母娘娘的侍女,她已经升天去了。”
夏铭喝道:“你胡说,她偷了我们大老板的东西。”
西戎大汉发怒了,说:“你这厮好生无礼,诬蔑天女偷你们的东西,俺问你,她偷了你们什么东西?”
夏铭却不知道胡姬偷了什么东西,支支吾吾地说不上。众人见了都说夏铭无理取闹,叫夏铭出去,别影响西戎人的表演。夏铭却不听,说:“不管怎么样,你叫刚才那个女子出来,我要当面问她。”
西戎人笑道:“你这汉子,莫非是喝醉酒了?俺不是讲过了,那姑娘已经升天去了,你让俺去哪里找她?”
看众见夏铭还是无理取闹,几个大汉过来扯住夏铭,硬把他推出看众圈子。南郭逸对夏铭招手说:“老弟,过来吧,别闹了。”
夏铭泱泱地过来,说:“他们不肯认账。”
南郭逸说:“老弟,常言道‘捉贼捉赃’,你又没有拿到账物,他怎么会认呢?”
说着南郭逸把夏铭和荀士良叫出迎光楼,三人来到对面的一家小茶馆,南郭逸要了一个能看见迎光楼动静的窗口座位坐下。夏铭问道:“大学兄,大老板到底丢了什么东西?”
南郭逸说:“丢了一个锦囊,里面有些珠宝,这倒不要紧,要命的是锦囊里面有太子金印。太子金印是太子身份的凭证,没了金印怎么行。”
荀士良说:“丢了太子金印,真是麻烦了……,实在不行的话,找人再做一个行不行?”
南郭逸摇头说:“兄弟,太子金印是全国水平最高的能工巧匠作的,一般人哪能做得出来。咱们必须想法子把太子金印找回来才行。”
夏铭急着说:“去哪儿找啊,那女子升天不见了,我们去哪里找她呀?”
南郭逸说:“所谓升天都是幻术,她一定设法从木箱里跑出去了。”
夏铭不解地说:“可是我们大家都眼睁睁地看着呢,没看见她从木箱里出来啊。”
荀士良说:“我听说天竺国有一种隐身衣,穿上以后别人就看不见了,莫非那女子是穿了天竺国的隐身衣出来?”
南郭逸说:“我也听说过天竺国的隐身衣,不过那女子肯定不会有。”
夏铭说:“何以见得?”
南郭逸说:“你们想啊,她要是有隐身衣,取金银财宝还不是囊中取物,又何必到杂耍戏班子来挣这个辛苦钱呢。”
夏铭和荀士良都点头说有理,荀士良问:“那胡姬是怎么从箱子里出来的?”
南郭逸想了一会儿,说:“四周都是人,升天也不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酒店的地板上有机关,那胡女从地下的机关溜走了。”
荀士良说:“这么说,迎光楼和西戎杂耍戏班子串通一气骗人了?”
南郭逸说:“我想是这样吧。西戎杂耍戏班子帮迎光楼招揽顾客,他们是互利关系,串通一气没什么奇怪的。”
夏铭愤然说:“那咱们冲进去把迎光楼的地板砸碎,把那个胡女揪出来。”
南郭逸摇头说:“你就别胡来了。我只是猜想地板上有机关,不敢肯定。万一咱们砸了人家的地板,又找不到胡女的话,那可非吃官司不可。”
荀士良问:“那我们怎么办?”
南郭逸说:“咱们先在这里等着,等他们把杂耍表演完,离开这里的时候,那个胡女必然就会出来了,到时候咱们再捉那个胡女。”
三人等了近一个时辰,西戎人的杂耍表演完了,可还不见那女子出来。南郭逸也急起来,对荀士良说:“士良兄弟,我和夏兄弟在这儿守着,你回去请师父他们过来一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于是荀士良赶紧回去叫岳潇芩他们。
再说赵朝垂头丧气地回到客店,大家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一定出事了。曲仲礼忙问:“殿下,莫非出什么事了?”
赵朝有气无力地说:“我丢东西了。”
曲仲礼紧张地问:“丢什么了?”
赵朝喃喃地说:“一些珠宝,还有太子金印。”
曲仲礼一听拍着大腿说:“嗨,老臣就说殿下不可随便出去玩耍,殿下就是不听。太子金印可是殿下身份的证明啊,这个金印丢了怎么了得。”
岳潇芩劝道:“曲大人,现在说后悔话已经没用了,咱们得赶紧想法子把太子金印找回来,这才是头等大事。殿下,金印是如何丢的?”
赵朝把去酒店看幻术丢金印之事大致说了一遍。曲仲礼听完长叹不止,说:“殿下,老臣早就说过,女人是祸水,接近不得的。你看,这次又栽到女人手里了不是?”
赵朝满脸通红不说话。岳潇芩则说:“殿下,您觉得胡女盗您的锦囊,是有人事先专门安排好的阴谋?还是偶然事件?”
赵朝想了想说:“我看是偶然事件。我们事先并没说好去哪个酒店,是随意去的迎光楼;到了迎光楼,也没有想到去看幻术表演,也是偶然去看的,所以不太可能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阴谋。”
岳潇芩听了说:“是偶然事件就好办,要是有人安排好的阴谋,那就可怕了。”
正说着,荀士良回来,告诉岳潇芩说南郭逸请他们过去。岳潇芩听后,让冯荠和荀士良留下来保护赵朝,自己和澹台信赶去迎光楼。到了迎光楼附近,夏铭过来接他们去那个小茶馆,南郭逸在那里等着他们。岳潇芩见到南郭逸,训斥说:“你是怎么搞的,怎么能让大老板去那种人多手杂的地方去看表演?”
南郭逸垂手说:“师父,弟子知错了。”
岳潇芩说:“现在不是认错的时候,你先把事情经过再给我讲一遍。”
南郭逸把事情经过又讲了一遍,最后说:“我一直在这里等着那胡女出来,可是一直没见到她出来,也没见到其他西戎人出来,我想他们就住在迎光楼里了。”
岳潇芩沉吟片刻,说:“要是这胡女住在迎光楼里,那就费些手脚了。”说着他小声对澹台信说:“五弟,从现在的情况看,我想这样办:我们晚上摸进迎光楼,待夜深人静以后,闯入那胡女的住处,用刀威逼她把金印交出来。”
澹台信听了说:“二哥的主意不错,只是不知道那胡女是一个人睡,还是和别人一起睡。要是和别人一起睡,咱们进去那人叫嚷起来,岂不麻烦?”
岳潇芩点头说:“五弟的话有理。……要不然,咱们带上迷香,用迷香把房间里的人迷倒,然后把胡女抱出来,抱到一个柴房之类的僻静地方,用解药把胡女弄醒,然后用刀逼她说出放金印的地方。”
澹台信称赞说:“这个主意好。那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回去拿迷香。”
天黑以后,澹台信拿了迷香来,一行人在迎光楼周围慢慢散步,观察地形。他们发现迎光楼后面有个颇大的院子,估计西戎人戏班子就住在这个院子里。等到夜色稍深,岳潇芩对夏铭说:“铭儿,你先翻墙进去探探情况,摸清胡女的住处,再出来告诉我们。”
夏铭点点头,脱去身上的长衣交给南郭逸,只穿贴身的短衣,然后猛吸一口气,一跃翻上墙头。夏铭伏在墙头上向里张望,却被几株大树挡住视线,他只好滑下墙去,攀上一株大树,这才看清迎光楼后院的全貌。迎光楼后院颇大,有三排住人的房子,还有一些无人住的柴房马厩。夏铭仔细观察,终于看到了西戎人戏班子,他们住在最后一排房子。夏铭悄悄溜下大树,溜到西戎人住的那排房前,只见中央大房间的门窗大开,一伙西戎人正在那里饮酒作乐呢。
夏铭从窗缝往里看,西戎人戏班子共有六男四女。夏铭使劲看那四个西戎女,希望能看到今天偷赵朝锦囊的那个胡女,可是看了半天,却辨认不出来。原来西戎女白天表演幻术时浓妆艳抹,现在她卸了妆,自然不好辨认。再者中原人看高鼻深目的西域人,个个似乎都长得都差不多,所以夏铭就更认不出来。夏铭再去其他房子观察,其他房子住着迎光楼的伙计打杂之人,再没看到西戎人。
过了一阵子,西戎人的晚宴散了,夏铭仔细观看,只见四个西戎女在里面的一间房子睡觉,六个西戎男则在外面的房间睡觉。看到这些,夏铭悄悄翻墙溜出迎光楼后院,向岳潇芩他们汇报情况。
夏铭讲完里面的情况后说:“我看那些胡姬长得都差不多,辨认不出来哪个是今天武侯太子抱过的那个。莫非那个胡姬真的升天不见了?”
岳潇芩微笑说:“升天是骗人的。咱们中原人看胡人都长得差不多,反过来胡人看咱们中原人也都长得差不多,这是没法子的事。”
夏铭问:“认不出人来,那可怎么办啊?”
岳潇芩说:“偷武侯太子锦囊的胡女,肯定就是那四个胡女中的一个,晚上咱们把那四个胡女都迷倒,一个个地盘问,肯定能问出来。”
岳潇芩对四个人做一个手势,四人都翻上墙头,溜进院里。岳潇芩对夏铭和南郭逸说:“你俩先过去看看,看那胡女们睡了没有。”
夏铭和南郭逸悄悄溜到西戎女住的屋子,从窗缝向里看。只见屋子中间点着一盏油灯,那四个西戎女正在脱衣服准备睡觉。南郭逸一面看一面附在夏铭耳旁悄悄说:“师父把看胡女睡觉的好事让给咱们了。老弟,你看哪个胡女的身材最妙?”
夏铭看那些胡女脱衣服,感到耳朵根子发热,捏了南郭逸一把,悄声说:“大学兄,你就看看罢了,别来什么评论了。”
等胡女们钻进被窝熄灯睡觉,南郭逸悄悄说:“好戏收场了,咱们得回去了。”
夏铭和南郭逸回到岳潇芩澹台信身边,告诉他们胡女们已经睡觉了。岳潇芩让大家再等了一会儿,掏出四个药丸,每人给一丸,说:“这是解药,含在嘴里。”
然后岳潇芩准备好吹迷香的家伙,点燃迷香,四人悄悄溜到西戎女住的房间前,岳潇芩取出一根长芦管,把迷香轻轻吹进去。又等了一会儿,岳潇芩拨开窗户,捡起一块小石头扔到一个胡女身上,那胡女毫无反应。岳潇芩点头说:“迷香起作用了,咱们进去吧。”
说着他带头轻轻跳进房间,其他人跟着跳进房间。岳潇芩抱起一个胡女,说:“这里周围都有人,咱们四个人一人一个,把这四个胡女抱到后面没人的柴房里去问话。”
岳潇芩轻轻抱起一个胡女,翻出窗外,澹台信也抱起一个胡女翻了出去,南郭逸想抱起一个胡女,却抱不起来,赶紧悄声对夏铭说:“老弟,这个胡女身子太重,我抱不动,咱们换一换。”
夏铭把自己抱起来的胡女交给南郭逸,南郭逸接过胡女,差点把他压坍在地上。南郭逸苦笑道:“胡女怎么都这么重,中原女子我还是抱得动的。”
夏铭笑了笑,一手夹起一个胡女抱起来,翻出窗外去了。四人把四个胡女抱到一间僻静的柴房里,岳潇芩摸出一个火熠子点起来,掏出解药吹入一个胡女鼻孔中,那胡女打一个哈欠,睁开眼睛。
胡女刚睁开眼睛,就看见眼前有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吓得她就要喊叫,嘴却被一张大手捂起来,一个低沉而严厉的声音说:“要想活命就不要出声,老老实实回答我的话。”
胡女吓得连连点头,那张大手松开了,但明晃晃的尖刀还在眼前晃动,只听有人问:“今天是谁偷了锦囊?”
胡女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那个声音又问:“今天是谁表演藏在大木箱里的幻术?”
胡女指指自己身旁的一个胡女,她的指头还没有缩回来,就听见头上“砰”地一响,一个重物重重打在头上,胡女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岳潇芩把这个胡女打昏后,又把解药吹入那个表演幻术的胡女鼻孔里,不一会儿,这个胡女也打一个哈欠,睁开眼睛。岳潇芩一手捂住胡女的嘴,一手用尖刀在她眼前乱晃,用低沉严厉的声音说:“你把偷的锦囊藏到哪里去了?”
那胡女吓得上气不接下气,想张开嘴说话,却说不出来。岳潇芩手上的劲松缓下来,用轻松一点的声音说:“你说出来,就饶你性命。”
胡女这才颤声说:“在……在……我枕边的包袱……里。”
岳潇芩又捂住胡女的嘴,对夏铭和南郭逸说:“你俩快去找那个包袱。”
夏铭和南郭逸飞快溜回胡女的房间,他们不知道这个胡女的枕头是哪个,就每个枕头都摸一遍,每个枕头边都有一个包袱。两人把四个包袱都打开,包袱里的东西摊在床上,乱摸一阵,终于摸到一个小锦囊,从里面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金块。南郭逸接着窗口的月光,看清是一枚金印,上面写着“赵侯太子朝之印”。南郭逸对夏铭点点头,小声说:“有了。”
南郭逸把金印和锦囊揣进怀里,两人翻出房间溜到后面的柴房,只见岳潇芩正在柴房门口焦急地等候,澹台信在屋里用尖刀抵住胡女的咽喉。南郭逸对岳潇芩说:“金印找到了。”
岳潇芩接过金印仔细看一下,确认无误后,脸上露出了笑容。夏铭小声问:“二师伯,金印找到了,这几个胡姬怎么办?”
岳潇芩做一个抹脖子杀人的手势,澹台信手中的尖刀举起,就向那胡女刺去。夏铭大惊,一个箭步冲过去托住澹台信的手。
澹台信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托住他手的人居然是夏铭,于是低声怒喝道:“夏铭,你想干什么?”
夏铭忙给澹台信跪下,说:“五师叔,不是说这胡姬说出金印所在,就饶她的性命么?”
澹台信冷笑一声说:“饶她?你饶了她,咱们就得完蛋。”说着举起尖刀又要刺那胡女。夏铭扑过去抱住澹台信的腿,含泪说:“师叔,这胡姬虽说偷了东西,但罪不至死,您就饶她一命吧。”
澹台信一挥手,砰地一拳打在夏铭胸口上,这一拳出手甚重,把夏铭打得眼前金星直冒。澹台信压低声音怒吼说:“夏铭,你倒成了怜花惜玉的护花使者了。你这个好色之徒,是不是看见这胡姬漂亮,喜欢上她了?”
夏铭跟随几位师父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挨过师父的打,这是第一次被师父打了,不由地一行眼泪顺着眼角喷涌而出。但夏铭也没有觉得委屈,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该干涉师父的决定。至于为什么要救这几个素不相识的胡姬,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南郭逸也砰地给澹台信跪倒,说:“师叔,我知道夏兄弟不是好色之徒,他只是心眼太善良,可怜这几个人,不忍心杀她们。”
澹台信怒道:“你可怜她,她可不会可怜你。你不杀她,明天她去官府告发,咱们都得完蛋。”
那个胡女听到这话,急忙说:“大哥,大爷,您就饶了我吧,我发誓绝不会去告发您们。”
夏铭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还是执迷不悟,给澹台信磕头说:“师叔,她说不会告咱们,您就饶她一命吧。”
澹台信狠狠瞪夏铭一眼,说:“你小子是真傻还是装傻,真的不知道这里面的轻重厉害么?”说着他又要对胡姬动手。
这时岳潇芩过来止住澹台信,说:“五弟,要不然就饶她一命吧。”
澹台信吃惊地说:“二哥,怎么你也要饶她们?”
岳潇芩对澹台信做一个眼色,示意他有话不便现在讲出来。澹台信明白了岳潇芩的意思,说:“好吧,那就割了她们的舌头,让她们说不出话来。”
夏铭背上泛起一阵寒意,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时岳潇芩摆摆手说:“算了吧,救人救个彻底,放了她吧。”
澹台信疑惑地说:“她要是去告发咱们怎么办?”
岳潇芩没有回答澹台信的话,却对夏铭和南郭逸说:“我们已经饶了她们的性命,你们俩先回去吧,我们留在这里处理后事。”
夏铭怕自己走后,师父他们又要对胡姬动手,想要说什么。南郭逸忙拉夏铭的衣袖说:“夏兄弟,师父已经答应不杀她们了,咱们赶快走吧。”
夏铭只得跟着南郭逸离去,两人翻出院墙,匆匆往回走。走到半路,夏铭扑到南郭逸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一面哭一面说:“大哥,你真是我的好大哥。”
南郭逸抚着夏铭的肩膀,两人久久无话。过了好一阵,夏铭止住哭声,南郭逸替他擦去泪水,问道:“老弟,你觉得委屈了?”
夏铭摇摇头,南郭逸轻叹说:“这就好,你还算是个明白人。今天我虽帮你说了话,但我可不认为你做的是对的,五师叔打你也是该打。”
夏铭点点头,说:“我也知道不该干涉师父决定的事情,可不知为什么,就是不忍心看那几个女子就这么被杀了。”
南郭逸叹气说:“老弟,你心地太善良了。但你也要知道,心地太善良的人在这个社会里是要四处碰壁的。有句话叫做‘妇人之仁’,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就是理解不了。……,我不是说仁慈不好,可是仁慈只能限于朋友,对敌人就不能讲仁慈了。你听过‘东郭先生’的故事么?”
夏铭点头表示听过,南郭逸继续说:“你可怜敌人,对他仁慈了,可他不会对你仁慈。很多人就像‘东郭先生’里面的狼一样,是不能讲仁慈的。”
夏铭说:“这个道理我也知道,只是那几个弱女子,也不是狼啊。”
南郭逸长叹说:“老弟啊,你太小看女人了。女人外貌柔弱,但事实上比你想象得要刚强得多,自古以来有多少英雄豪杰栽在女人手里。”
夏铭还是无法接受南郭逸的说法。南郭逸只得说:“老弟,你听不进去,我也不说了。只怕什么时候要用血的教训,才能让你明白这个道理。”
夏铭和南郭逸走后,澹台信说:“二哥,你怎么也听夏铭那个糊涂蛋的话?”
岳潇芩叹气说:“人无完人啊。夏铭这个徒弟,武学天分极好,人也忠诚老实,勤奋好学,只是一点,就是心眼太善良,在自己性命不保的时候,还要去同情别人。”
澹台信说:“夏铭这种人,到关键时候,我怕他会坏大事的。”
岳潇芩说:“也许吧,不过夏铭的武功比咱们都高,咱们也还得用他。他还年轻,以后我慢慢开导他,我想他是会明白过来的。”
澹台信无奈地说:“但愿吧。……,那这几个女人真的放了她们?”
岳潇芩说:“是啊,放了她们吧。我不是跟你说过么,夏铭这个人虽傻,可是傻人有傻福,是天生的福将。你看他干的事情,看上去是傻事,可是到最后居然傻事变成了好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哪。所以我想今天咱们就赌一赌夏铭的福气,听他一次话,看看是不是会没事。”
澹台信还是犹豫,岳潇芩又说:“五弟,当然我也不是完全赌夏铭的福气。这胡女偷了咱们的东西,她去报官,就得承认自己偷了东西,所以报官府对她也没什么好处,我看她不会轻易去报官的。”
澹台信听岳潇芩这么说,才同意说:“好,咱们就赌一次夏铭的福气吧。”
岳潇芩拿出解药,把两个胡女弄醒,又把那个打昏的胡女也摇醒。岳潇芩和澹台信拿着尖刀在胡女面前直晃,恶狠狠地说:“你们偷了东西,本该要你们的性命,不过大爷今天开恩饶了你们。今天的事情不许对任何人说起,如果你们谁敢对别人说的话,这根柴就是她的下场。”说着澹台信拿起一根杯口粗的劈柴,喀嚓一声掰成两截。几个胡女吓得颤声说:“大爷,大爷,我们绝不敢说,对谁也不说。”
岳潇芩和澹台信甩手从柴房出来,一跃翻过墙头,出了迎光楼的院子。那几个胡女吓得哆哆嗦嗦地回到自己的卧房,果然没敢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