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老爷子抬眼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这三儿子，心里颇觉安慰，尤其是龙三，是其中最令人挂心，也最令人忧心的一个，从小到大的，玩心极重，除了赛车，很少见他稳稳地喜欢什么东西能长久点儿的。眼瞅着都快奔三了，也不见成熟点儿，但这回瞧见觉着似乎确实是长大了不少。

　　难不成真是他旁边的那个叫程东的小伙子给的影响？若真是如此，就留下他在三儿旁边倒也不碍事，只要三儿不去玩命飚车，就是身边再呆一打儿男的，龙老爷子也打定主意不去管了，玩男人总比跟他妈似的丢了命强。

　　“行了，就这样吧，大致情况大家心里都有了数，老大，你就加点速度快点把华龙的事给处事了，嘛，一时半会上头那位也动不了你，再忍忍。三儿，这回你大哥把这头事了了，你就跟着去加拿大呆上一段时间，也算历练历练。”

　　老爷子话音一顿，瞪眼将龙三要出口的抗议给压了回去，接着说道：“你可以带着你那个小朋友一起去。”龙三极不情愿的将微张的嘴合上，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龙老爷子瞧见儿子这副德性，不由的嘴角带出一丝笑来，继续吩咐道：“好了，今儿是除夕夜，这事就先放放，不用再讨论了，现在一起下去吃饭！”

　　下了楼，偌大的外室中央已经摆了个很大的八仙桌，旁边不远还放了个小八仙桌，是给几个未放假的工人准备的，而程东和算是龙家老人的医生、大厨就直接跟着龙家人坐一桌了，酒菜已上席，年夜饭准备的很隆重，山珍海味，色香俱全的，龙爷子下楼后就被奉上了主座，他刚一坐下，环顾了一下，就问道：“老大，小峰怎么还没回来？打个电话问问。”

　　话音刚落，门外就踢踏进来一个相貌俊秀却一脸颓废之气的少年。

　　老爷子看着刚迈进家门的少年，立刻极为开心的招呼道“小峰，来来，坐爷爷这儿，真是说曹曹到啊，还真是挺准时的。”

　　跟着龙家工人一起从厨房出来的程东闻言不由地多看了两眼进屋的这个少年，十三四岁的样子，很清秀斯文的一张面容，却带着龙家特有霸势，自然散发着与其年纪极不相符的沉闷气质，大概推算了一下，程东就知道面前这个少年可能就是龙三跟他偶然提过的龙家唯一的孙子辈子弟——龙家大哥的唯一儿子，龙峻峰。

　　龙峻峰进来之后，顺着龙老爷子的招唤就坐到了他旁爆坐定之后，看了眼他爸，龙家大哥，极随意的说了一句：“今儿是最后一次去我妈那，以后都不用去了。”

　　屁股刚刚坐定在椅子上的龙家三位少爷动作齐齐一顿，看向龙峻峰去，龙峻峰忽视掉几位刀似的注视，不甚在意的低下头，说道：“爷爷，口渴，我能喝点什么？有啤酒或香槟之类的吗？”

　　龙峻峰刚说出口渴两字，程东前头的那位工人就反应极为迅捷的从厨房拿了一瓶浅绿色包装瓶的饮料，倒在杯子里给端了过去，龙峻峰接过去，撇了一下嘴，囔咕一声：“又是这破玩意！”但仍是一口喝掉了，看起来，似乎真的口渴了。

　　龙家大哥看他喝完后，才出声问道：“你妈什么意思？”

　　“她跟威廉那事办妥了，过完年后就跟着科考队一起奔南极去了，去几年不一定，但还要去北极是一定的，听我妈的意思，最后的计划落脚地是格陵兰岛，所以，近几年她都会行踪不定，而我，以后都不用应景的去找她了，倒真是省事不少！”一脸的讥诮和讽刺。

　　龙峻峰一席话说完，外室有片刻的安静。过了半晌，龙家大哥才开口说道：“小峰，你也别怨怼你妈，这是她多年的心愿，也算是得偿所愿，你也长大了，就多体谅体谅吧！”话音里夹杂着些许的无奈。

　　“体谅？我体谅，干嘛不体谅，我还巴不得她赶紧办她的正事呢，省得我有事没事还得定期跟她见面，齁（hou，一声）烦。行了，爷爷，咱开饭吧，我都饿了！”

　　“好，咱开饭，今儿大年三十，不高兴的事儿谁也不许再提了。”龙家老爷子顺着孙子的话极有威严的阻住还有疑问要问的龙二，开口说道。

　　大家陆续落坐，程东自然的跟着工人的小八仙桌走去，龙三在那大喝：“东子，你奔那干什么去？过来，坐我这！”

　　程东顿住，回头看他，表情有点为难，龙老爷子在旁看了一眼龙三，转过头，极为慈祥的对程东说道：“小程，过来一起坐吧，方医生和老张都在这儿，没关系的，过来吧。”

　　程东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子，向老爷子微鞠了一下，算是道了谢，走到龙三座位旁极为拘谨的坐下，刚巧座位旁是龙二，挨得满近，刚坐好，老爷子在主位上呵呵笑道：“这坐一块儿堆才发现，小程的眉眼倒跟年轻那会儿挺像。”

　　龙三在旁撇嘴，说道：“瞎说吧，爸，东子哪点跟我二哥像，我二哥现在胖的都快成了弥乐佛了，还小眼巴叽的，你看人东子，虽然也是单眼皮吧，但不大不小的刚刚好，虽然偏瘦，但整体身材还算是标准，哪有可比性吗？”

　　龙大在旁仔细端详了端详红了脸的程东，也咧嘴笑道：“还真是，以前就觉着面善，就不知是哪善，这会跟坐一块儿才发现，还真是挺像，呵呵，，你为了你那政治，一直都没寻磨到什么合适的，不会只是做做表面工作，实际上，背地里早就搞了个私生子吧？”

　　老爷子在旁极配合的呵呵笑着，旁边的工人也忍着笑意跟着猛劲的打量程东，龙三在旁有些不太乐意，叫嚣道：“大哥，你瞎说什么呢？程东要是二哥的私生子，那他跟了我岂不是串辈了……”

　　哈哈，这下连自己都忍不住跟着大笑起来，大手扬起隔着程东给了龙三后脑勺一巴掌说道：“你听大哥在那乱嚼咕，说什么就是什么，还当真？就没见过跟你那么蠢笨的，吃饭，别乱侃了，尤其是你，老大！”

　　“呵呵，吃饭，吃饭！”老爷子在主座上笑着宣布。

　　推杯换盏，半晌过后，龙家外室便就一片喧哗吵闹声了。窗外，点点红笼高挂半空，映衬着夜的雪也是斑点喜气，转瞬，碎雪变成鹅毛状，愈下愈大，竟已是大雪纷飞，瞧起来，明年大概又将会是一个丰年……

　　席前的调侃让程东的脸通红，过了好半晌才渐渐回复本色，收回心神之时，他才有些好奇的趁着大家喧闹的空档偷眼向龙二瞧去，却不巧正碰到龙二歪头打量他，两人视线一对，都不由自主的呆了一下，很莫名的熟悉感，程东敛了敛神儿，很有礼貌的叫了声；“二哥！”

　　龙二笑着点了点头，转头向龙大处望去。

　　坐在龙老爷子旁边座位上的龙峻峰端着杯子瞧见这一幕，撇嘴扯出一抹奇怪的笑来，一口饮掉杯中的特制疏菜饮料，低头寻思起来。

　　龙家老宅虽仍是繁闹一片，但在暗夜的影衬下，竟带着一抹颓败之气来。万事有因有果，国势有分有合，但没有人能够事先完全预料到，这果何时来，这合何时到，只知，该合则合，该报则报，一切皆命……

　　龙家在座的任何一位，都未料到，这顿年夜饭竟是龙家的最后一次全家晚餐，不久的将来，龙家破败，人毁势颓，竟是物是人非，因果循环……

　　程东跟着龙三在龙家老宅呆了三天，大年初三一早儿就跟着龙三回了城里的公寓，拿龙三的话来说，在老宅子总心理阴影，没法跟程东弄得痛快，再呆下去只会导致心理生理的疾变，为了健康着想，正月十五再回去过一晚这年就算过完了。

　　被拉回去的程东还未等到晚上，就被龙三给结结实实的给弄了一回，晚上起来做饭时，身子都有点在打晃。

　　龙三还在身后美其名曰的称要扶着他，结果一顿饭做的是鸡飞狗跳，心惊肉跳，到了后来，程东完全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这做出来的东西还能吃吗？但要求了几次叫餐或是出去打食都被龙三上下其手的给拒绝了，没办法，只能将就着胡乱吃到肚子里，程东还在思考着半夜起来闹肚子该如何处理，就被龙三再次拉到，翻天覆地起来……

　　弄到后来，程东已经只剩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龙三才放过他，心满意足的龙三将程东随意摆了个姿势舒服的搂到怀里，不用怀疑，程东对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失去自我控制能力，只能任龙三随意摆布，一会儿，龙三就呼吸均匀的睡过去了。而程东更是被累得精疲力浆也没撑一会儿，就浑沌沌的了黑甜香里。

　　而在龙家老宅里过了破五才离开的龙二，在离开之前，特地找了个借口从老大那要来程东的资料，也不清楚到底是何意。

　　正月十五那日，龙二未到，龙峻峰也未到，只是龙三带着程东回了趟老宅跟老爷子和还未离开的龙大一起吃了顿元霄，当天夜里，龙三又拉着程东回了城里公寓。离开之前，龙二叮嘱龙三，让他务必准备好在二月二龙抬头后再去趟汕头。

　　龙三不耐烦的应着，说是成六早就通知过他了，不用龙大再费舌，他也清楚了，况且，办这种事他已算是熟门熟路，让龙大放心。

　　龙大拍着他的脑袋，训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况且，那会儿他肯定是在洛杉机了，不在国内，有什么紧急的事儿只能靠龙三自己随机应变，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多带点人手，小心行事，虽是老主顾，但谁也无法笃定会万事顺利，还是应当多注意，多提防点……

　　龙三咧着嘴嗯啊着答应着，趁着龙大不防备，拐房拉着还在厅里的程东就开溜了，出门时还差点撞到老爷子，被在后头囔了几句，才终于“胜利大逃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