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混沌初开 第七章 笑着较量

　　封得福和丁种田俩家隔的其实不远，下的两个小山坡就到了，但封得福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如果不是因为女儿，打死他也不会来这个破地方。

　　丁种田每天都起得很早，今天也是，刚收完那一小点血红果，他得赶紧去整整地，为下一季作好准备了。

　　血红果一年才一季，可是全家的所有希望，吃的、穿的还得全部靠它呢，带好农具，丁种田刚要出门，却是差点撞上了一个人的身上。

　　揉了揉眼睛，直到确定真的是封得福时，丁种田不禁吓了一跳，赶紧道：“封爷，你这是？”

　　瞥了一眼全身又破又脏的丁种田，封得福皱了皱眉，努力地从眼角挤出了一丝笑意：“老丁啊，我今天来呢，可是有一件好事情要和你说。”

　　“好事？”丁种田心里正在嘀咕，不知这封得福对自已怎么忽然客气了起来，一下子怀疑自已听错了。

　　“没错，告诉你吧，我女儿要去修练召唤师了。”封得福抬头左看右顾的，洋洋自得。

　　“恭喜。”丁种田面无表情，心里暗骂：关我鸟事，今天忽然来这里，是不是又有什么歪心眼了？

　　“同喜同喜，这不，我女儿这次蒙化兽师法眼，入的法门，却是没有忘了老丁你啊，谁都知道，你老丁一家在村里是最老实本份的人家了。”

　　不知道他想干嘛，不知道就不说，所以丁种田看着封得福，象看一个疯子，什么时候封得福也会说出这些人话？丁种田在心里摇了摇头。

　　丁铃正在房中揉着菜团，时不时搓点粗粮粉和上，她昨天听说狗蛋又被封得福安排去整另一块地了，而且是那块根本长不出东西的红土地，心里就把封得福骂了不知多少遍。今天更是比她爹起得还早，她想多做一个粗粮窝头，狗蛋如果没有体力，根本就整不动那地方。

　　正在忙活间，忽然听得外面谈话声，心中奇怪，便走出茅屋瞧个究竟，却是一下愣住。

　　封得福正想提起来此的目地，看的丁铃出来，笑意更浓：“丁铃呀，现在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一见是封得福，丁铃心中暗骂，随口一声封爷就待回屋。

　　封得福赶紧叫道：“丁铃，等等，我正有事找你呢。”

　　丁铃看着她爹，丁种田也不知道，正摇着头。

　　“刚才我和老丁说了，我家祖儿呢这次要去修法了，此去不知何年何月，路途遥远，一个人我却是担心，所以我没忘了你们。”

　　“封爷，你就直说吧，我还有事要做呢。”丁种田半天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已是不耐烦。

　　“我想让你家丁铃当祖儿的丫环，一起前去修法。”

　　丁种田听得一愣，一句话没说，抄起锄头，就待出去，却被封得福一把拉住，回头望去，丁铃早回了屋里。

　　封得福打定主意而来，哪会如此轻易罢休，脸色不变，依然笑着道：“老丁，这可是一件好事，需要多少钱你说。”

　　瞅着封得福，丁种田漫不经心地道：“我家铃儿没那个福命，你还是找别人去吧。”

　　想让铃儿去给那个骄横霸道的封承祖当丫环？连用脚指头想都别想。丁铃是他的命根子，丁种田自小疼爱无比，不舍得让她下田，不舍得让她干重活，只盼有个好出息。当丫环？其实当丫环也好，在这镇里也算是一个好出身，但给封得福家就是不行。

　　“老丁你别急，说是当丫环吧，其实也不用那么辛苦，俩个人在外互相依靠着，祖儿也不会把你家丁铃当外人的，何况……”

　　“何况什么？”丁种田没好气地道。

　　“我知道你当初为丁铃取名字时还特地跑到镇里去求典师呢，还不是为了她以后有个好前程？”瞄了一眼丁种田有点缓和的脸色，封得福又道：“这次不正好，说不准丁铃跟着祖儿，万一也被哪个贵人看重，那前途不可估量啊，你说是吧？老丁！”

　　丁种田被说的一愣一愣的，他老实本份的一个人，哪算得过封得福的金算盘，此时被说中心事，显得有些犹豫。

　　封得福看着有戏，忙加了把火：“而且丁铃这一去，万一锦衣归来，你老丁就不用再呆在这里每天打理那几分田地了，岂不一举两得？而且，有什么条件？你尽管开口。”

　　丁种田对着封得福期待的眼光，忽然就一字一顿地道：“我没有条件，因为我不会答应的，我家铃儿还小，侍候不好你家大小姐。”丁种田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

　　说话的不是封得福，居然是丁铃又从屋里出来了，她的神情很怪异，怪异的丁种田从来没有见过，丁铃忽然就向封得福说道：“我只有两个条件。”

　　封得福正在为被丁种田拒绝伤透着脑筋，他正在想要如何把丁种田说服，丁铃突然出来打岔，一下子就打断了他的思路，但是他发现自已不用想了。

　　封得福的脸上变了又变，直到变得他自已认为已经很慈祥的那个程度了，才连忙接道：“你说，你说。”

　　“第一，只要你答应不再让狗蛋去白忙活那块根本长不出东西的红土地。”

　　这个条件倒是让封得福愣了好久，他本以为丁铃会狮子大开口，要钱要物的，封得福也作好了心理准备，只要是为了女儿，他舍得。但他没想到丁铃的第一个条件居然会是这事，说到那块地，封得福比谁都清楚，要是有差不多的希望他哪会等到今天？只不过在他的心里，狗蛋就是一条狗，甚至连狗都不如，让狗多吃点苦头本来就是封得福乐意的事。

　　丁铃的条件就这事？封得福在心里大声笑了起来，就好象突然捡到了几两金子一样。

　　见封得福许久没出声，丁铃心里暗恨不已，怒道：“那就算了。”转身欲走。

　　封得福忽然难得正经：“丁铃姑娘，别急别急，你说的这事是有点出我意料，你是知道的，我为那块地确实花了很多心血，但既然是你说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我就答应你了。”

　　丁铃虽然年纪小，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还能不知道封得福的那个德性，瞄了封得福一眼，丁铃缓缓道：“原来封爷是这么干脆的人，这么说，我的第二个条件也是没问题了？”

　　小丫头就是小丫头，尽提些意气事，封得福看了看正欲开口的丁种田，赶紧抢道：“没问题，当然没问题了，你尽管说，尽管说，封爷今天高兴，什么都答应你。”

　　果然，丁种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老眼中猛地一片蒙胧，知女莫若父，丁种田隐隐约约好象知道了丁铃心里在想些什么，不由叹了口气。

　　封得福瞧得清楚，心里不由暗哼道：跟我斗，你丁老头还嫩着呢。

　　丁铃蓦地凤眼中一阵迷茫，不知是高兴？还是彷徨？还是无奈？她只轻轻地说道：“那就谢过封爷了。”一语方罢，转眼对着丁种田，俩父女就那样四目相对，却是谁也没有开口。

　　这就完了？封得福倒是一愣，小心冀冀地道：“丁铃姑娘，你的第二个条件？”

　　“既然你都已经答应了，我倒是要和你说清楚下，我这个条件其实也很简单，从今天开始，你就免了狗蛋的人奴之身，要去要留随他的意思，如果狗蛋要继续留下来，你也只能把他当长工看待，该付的工钱，该给的饭，你一样都不能少。”

　　犹如被人当胸刺了一刀，封得福热血忽然上涌，满脸泛红。

　　狗蛋可是他当年花了两个窝头买回来的，这些年更是给他吃给他住，如今还要花钱请他？最重要的是，辛辛苦苦把狗蛋培养成才，正是能够独挡一面、免去几个长工钱的时候了，此时还狗蛋一个自由身？这是封得福做梦也没梦到的事情，这比要了他的命一样严重。

　　封得福死死地盯着丁铃，冷声道：“你说什么？”

　　一双凤目炯炯，丁铃毫不示弱：“我说的就是这些，封爷刚才不是答应了？当然，封爷要反悔，丁铃也没办法，那就请封爷另请高明吧。”

　　差点把牙齿咬了个粉碎，封得福想到村东五十多岁的刘婆，还有那个只会整天流口水的傻姑，村西五岁的小冬瓜，丁种田隔壁的瘸腿婆……又看了看眼前的丁铃，想起了自已女儿天真可爱的模样，封得福不禁打了个冷颤。血涌上头太久一般就这个现象，封得福清楚，所以封得福告诉自已要冷静，冷静。

　　总是心头的一块肉呀，但哪块肉比哪块肉重要封得福还是清楚的，要是不清楚封得福心中可就白装了个算盘，心中暗叹道：想不到今天被这个臭丫头给算计了，哼，算你今天狠，只要你答应了，我迟早会要回来的。一番思忖完毕，眼中蓦地掠过一丝寒意。

　　丁种田看到了，丁种田心里惴惴不安，忙道：“铃儿，还不进去做饭去，你这不是要封爷的命吗？”

　　“我答应你了。”封得福截口道。

　　倒是丁铃给愣住了，她没有达到目的后那种兴奋于表的模样，在她的心里甚至有一半是一片的茫然，她知道，她今后的人生已不属于她了，但是另一面，她心里也在为狗蛋高兴，她从来没忘记，她的命是狗蛋救的。

　　“铃儿，你……”

　　“爹，谁都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是吧，说不定女儿哪一天真如封爷金口，荣归生我养我的地方，不是也了了爹的心愿。”丁铃知道她爹想什么。

　　“傻孩子。”丁种田的眼里忽然就灌满了泪水。

　　封得福真的说到做到，他风风火火地回到家里，找出那张差点就被他给扔了的卖身契，当着丁种田父女的面，封得福把它烧了。

　　这张小小的纸片燃起了微弱的火光，却象是一团圣洁的光芒，照亮了丁铃那张无比坚定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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