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混沌初开 第五章 紫气精砂

　　什么三百年？难不成眼前这人竟已活了三百年？狗蛋在心中打了自已好多拳才不至于笑了出来，又想起什么长生殿、圣心界、秦霜秦贞的，狗蛋心里忽然就觉得自已明白了，难怪眼前这人说话怪里怪气的，原来是个疯子！

　　叹了口气，狗蛋不由心生怜意，一个疯子能活在这世上已经不容易了，好歹也该照顾他一下，想起自已每日有田种，每天有饭吃，日子总是比他过的好，思忖再三，便是作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爷，我想你可能是一时忘记了过去，不过不要紧，如果你愿意，狗蛋再努力努力，把你一起养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收藏*~网”

　　狗蛋想起封得福那天的话来，倒不是一时冲动，同时他也想起来了那块他垦了一小块的地，心中大急，眼看这时间又是过去了半天，狗蛋蓦地站了起来。

　　既然已经知道这中年人是个疯子，狗蛋当然不用再担心了，虽然口中还是方才的尊称，但其实狗蛋向来对每一个人就都很尊重。

　　中年人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他虽然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令他极度震惊的事实，但他显然不是一个平凡的人，他在努力克制着自已翻腾的情绪，此时听着狗蛋的话，心里还真是哭笑不得，暗叹道：想不到自已堂堂一代剑皇，如今被一个自已都吃不饱的落魄少年说要养着他。

　　但中年人没有叹出声，他知道狗蛋说的是真心话，他发现和狗蛋说话很有点意思，而且三百年过去，外面的一切一定是个陌生的世界，说到吃的，还真的只能暂时靠着狗蛋了。

　　他看着狗蛋，忽然就象看着他一个最亲近的人，轻声道：“我叫封无尘，年纪大你不少，你也不用什么大爷小爷地叫了，你就叫我封叔吧。”

　　疯叔？狗蛋一听，正合心意，虽然方才一时不好改口，但这万一要是被封得福知道他在对着一个疯子叫爷的时候，那简直比当面辱骂封得福还更可怕，此时封无尘自已说了出口，狗蛋大喜，赶紧接口道：“好，疯叔，那我们赶紧出去吧。”

　　狗蛋发觉这个地方不能呆太久，呆久了他怕自已会舍不得走。

　　封无尘深深地看了狗蛋一眼，那眼里充满了很多东西，多的连封无尘自已一时也理不清，封无尘也想马上出去看看，看看外面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封无尘忽然看了看自已一眼，又心生犹豫。原来此刻封无尘全身除了一件能刚好遮住身体主要部位的银丝甲外，再无一物，光胳膊光腿的，看起来极为怪异，一时怔住：这哪里能出去见人？

　　要知道封无尘生前卧居此等显赫之地，身份一定高贵异常，虽是三百年后重新活了过来，但言行习惯，却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得了的。

　　似是看出了封无尘的心思，狗蛋忙道：“疯叔，待出去后，狗蛋一定给你弄一件好衣服。”

　　狗蛋见封无尘要走不走的，急得忘记了自已身上的这件破衣服都已经穿得快烂了还不曾换过，不是不换，是无衣可换。

　　见狗蛋心急如焚的模样，封无尘倒想知道这年纪小小的一个孩子会有什么大事放不下？心里一动，便道：“好吧，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不然你就一个人出去吧。”

　　别说一件事，在此刻就算是百件千件狗蛋也会答应，何况狗蛋很有本事，种田是把好手，又乐于助人，此刻只答应一件事自然不在话下。

　　看着狗蛋点道，封无尘方很慎重地道：“你不能把这个地方说给任何人知道，我出去后也不能告诉任何人我是一个三百年前的人。”

　　狗蛋有点发晕，一下子傻了，‘三百年前的人，’狗蛋只当他是疯人疯语，可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个地方？狗蛋真傻了。

　　狗蛋从来都不敢向封得福隐瞒什么？而且还是如此好的地方，不禁有点后悔刚才答应的太快，这可怎么办？反悔可不是他的性格，一时急得抓耳摸脸的，额上猛地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封无尘眼中冷芒一闪：“你可是反悔了？”

　　“不是，不是，只是……”狗蛋憋得已口无伦次。

　　“只是什么？”

　　“我不能欺骗我的主人，否则我会没办法给你弄吃的。”

　　狗蛋终于说出了一个好理由，一个他认为很真实、很正当的理由。

　　“哼，主人？我好象刚才就听你说过了，在我眼里，你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走吧，我知道你答应的事是不会反悔的。”封无尘一副吃定狗蛋的样子。

　　“疯叔……”狗蛋拉着个脸，欲言又止。

　　“什么？”

　　“没有，你走慢点。”狗蛋一脸的懊恼。

　　封无尘心中暗笑，却是已大致知道了狗蛋的个性――率真，无邪，忠厚。

　　眼看已成事实，狗蛋只好希望外面那片红土地真能种满血红果来讨封得福的欢心了，一眼瞧见还卧在地上的二愣，转头向着封无尘，一脸的无奈。

　　封无尘微微一笑，已是猜出狗蛋心中所虑，只见他四肢未动，却是突然就到了二愣跟前，伸手一挥，喝道：“畜生，先出去吧。”

　　本已痴呆无力的二愣真的就忽然爬了起来，一溜烟往洞口外跑了出去，连屁也没放一个。

　　狗蛋被封无尘掠过时带起的一丝极阴寒之气刺激的一下僵住，这丝寒气比严冬里的霜冻还要森冷百倍，而这还不足已让狗蛋震惊，他只奇怪，方才还站在大石块边上的疯叔怎么忽然就变到了六七丈开外的地方了？他又看到了二愣生龙活虎跑出去的样子，他很怀疑，是不是每个疯子都有这种怪异的能力？

　　直到封无尘拉着他的手，把他拖出了洞外，狗蛋还是没反应过来，这时候，急着要出去的是封无尘，而不是狗蛋了。

　　外面的情景终于让封无尘知道狗蛋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真实的让封无尘想一个人呆着好好地想清楚。

　　二愣远远地趴着，眼里透出的是畏惧，和平常判若两样。

　　狗蛋没有那么好的闲情意志，出洞后他就一把抄起锄头，他仿佛忘记了刚才的一切，他的眼里又只有这一片红土地了，他生来就是干这活的料，直到封无尘的一句话让他差点就放弃了。

　　封无尘看了狗蛋很久，越看越不解，于是他就问道：“狗蛋，你这是在炼锄头？可也不是这种炼法，这池紫气精砂是我长生殿众剑师用来炼剑的，你这翻来履去的可是浪费了这个好地方。”

　　又是疯言疯语了，狗蛋本想不理，但既然答应带着疯叔一起生活，狗蛋自然想和他说个清楚，说不定他还能帮上自已一点忙呢，瞅着封无尘那魁梧的身材，狗蛋道：“疯叔，你这就不知道了，我这是在锄地，把这片地整好后，再过半个月就是播种的时候了。”

　　不说还好，封无尘一听这话，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狗蛋一见，暗道不好，莫不是发作了？赶紧一把扔了手上的锄头，狂奔而至，扶着封无尘的肩膀急道：“疯叔，你镇定点，镇定点。”又是按人中又是捏额头的，一番手忙脚乱。

　　这些还是狗蛋以前看村里人对付疯子时学来的，此时刚好派上了用场。

　　封无尘冷不丁防地被狗蛋脸上一阵乱摸乱捏的，不由挥手拂开，差点气结，他还从来没有想过谁敢在自已的脸上这般折腾？但他没忘了这是三百年后，虽然不悦，也只是气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没事了？”

　　狗蛋累得气喘吁吁，暗忖道：锄地时可都没感觉这么累。

　　“我本来就没事，你乱按什么？”

　　“没事就好，我还以为疯病发作了呢？”狗蛋心有余悸。

　　“疯病？谁疯了？”封无尘坏眼四顾，一脸不解，怔怔地看着狗蛋。

　　哪个疯子会说自已疯了？这狗蛋理解，狗蛋也善解人意，见封无尘已没事，忙道：“没人疯，都好了，好了，疯叔。”

　　看狗蛋不象故意的样子，封无尘也只好作罢，冷冷道：“你知道我刚才在笑什么？”

　　狗蛋哪会不知道，不就是疯病忽然发作嘛，还能有什么？心中这样想，话可没有这么说，他很小心地说道：“疯叔在笑什么？狗蛋哪里会知道。”

　　“我是在笑你乱扒的那个地方，那本来是一个砂池，现在怎么成了这样了？”封无尘有点落寞，但不影响他继续说话：“这砂叫做紫气精砂，是专门用来锻剑的，此砂已为万千宝剑炼出剑魂，砂精至刚至阳，得天地之自然精气，万年不化，你却异常天开，想在这里开荒种地，这不是让我笑死？”

　　但封无尘此时忍住了没笑出声，他隐约感觉到，刚才被狗蛋一阵乱按可能和自已笑的有关，他倒是不明白了，怎么三百年后，连笑都要忌讳三分。

　　狗蛋心里也是一阵翻腾，看来疯叔这病的还不轻，今后可是一个大麻烦了，但别看狗蛋身为人奴，其性却是至情至义，既然已经决定带着封无尘，自是不想半途而废，他说他的，自已做自已的，不管就是了。

　　只是封无尘的疯话也不全无道理，这块红土地还真的是至刚至阳，别说种血红果，种草也是不能生的；他对土质构造非常的精通，自然通晓，可他还是决定继续下去，因为封得福的话对于他来说就是天，就是一切，而且他还希望会有奇迹出现。

　　本来狗蛋根本不懂什么叫奇迹，这还是丁铃偶尔给他讲故事时提到的，狗蛋很喜欢听丁铃讲故事，有时候甚至听得很痴迷而忘了时间，最后自然是免不了一顿毒打，便慢慢地没有再听了，但他记住了一个词，那个词叫奇迹。

　　狗蛋有他自已的理解，奇迹，就是代表着一切他所向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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