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归程

　　翻过两座山的山顶上坐落着一间规格不大的寺庙,钟声响起，僧做早课。香火徐徐燃烧，佛堂的神像悲天悯，寺院的空地上有僧默默地扫地。他们都有个一心向佛的世界，静心专心虔心用心。

　　张珂笙就钟声里慢慢醒来，他闻到了檀香的气味,屋子里静默无声他掀开身上的辈子坐起来打量四周,这是一间专给客用的厢房。

　　他推开门走出去外面是绿意盎然的草木,长的恣意随性常年没有被修剪过，僧慈悲为怀一心向善,连自然生长的草木也不愿毁去它们的天然美丽。

　　“施主,醒了。”

　　他刚走不过几步就被往厢房走来的僧发现了。

　　“请问,这是哪个地方？”张珂笙问。

　　僧道：“此处是阳湖乡，那天昏倒深山中正巧碰见了出行采药的师弟，故此将带回们一叶寺。”

　　张珂笙心下平静许多，他确信僧所说是真的，至少他不用担心再被杜元文追上来。哦，也许他得花个半年的时间才能站起来。

　　“多谢。”他双手合十行佛礼。

　　那僧回了他一个，又道：“方才方丈要来看看施主起来了没，若是醒了就请过去一趟。”

　　张珂笙点头：“麻烦了。”

　　他一路随着前面带路的僧，当走到寺庙别院不远处时他隐隐约约听见有对话的声音。一个听起来有些年纪了，另一个却是声音都带着冰冷的。

　　张珂笙略微一愣，越走越近，当看清坐石凳上下棋的后，他便停住了脚步。

　　那寺庙中已敛去身上戾气，他朝他这边看过来，冰冷的目光似乎软了一分：“珂笙，休息好了。”

　　“叶峥嵘？”因为惊讶他不禁道出他的姓名。

　　男放下棋子，同与他对峙的大师说了句，再大师合掌后才对青年道：“这是一叶寺的主持方丈，净枯大师。”

　　张珂笙惊讶过后向净枯行礼。

　　净枯大师道：“施主不必多礼，前日发现山中昏倒的是寺中的一名小僧，今日下山赶集后遇上了叶施主，得知们二相识，实有幸有缘。”

　　张珂笙张了张嘴，第一次不知道主持方丈面前该说什么，他又合掌道了谢就不说话了。

　　他心里，还记着叶峥嵘惹的麻烦牵连到他的事。

　　叶峥嵘自他出现后就一直盯着他，只是跟方丈主持说话的时候才稍稍挪走一会，等说完话再看青年时眼神就更加深邃。

　　他仿佛一个世纪没见过他一样，张珂笙的一举一动都吸引着他。

　　他们之间古怪的气氛默默流动，净枯大师因为他们两个认识所以不再打扰，只是离去时经过青年身边停下道：“施主，万物之灵终有归宿，善恶施行，总有轨则望施主能懂孽由心生。”

　　清楚听见这句话的张珂笙身子微僵，片刻他才道：“多谢大师指点。”

　　主持方丈走后，叶峥嵘从石凳上站起来走到青年面前，然后他措不及防的时刻有力的手臂一挥，将揽进怀中紧紧的向铁铐一样挣脱不得，原以为冰冷的呼吸喷他身上会感觉多厌恶，可是感觉到的却是不由自主的颤栗。

　　张珂笙惊诧的目光落叶峥嵘的脸上，男的神情有些情不自禁了。

　　“放……”

　　“珂笙，是杀了杜元文的手下？”他打断他的话。

　　张珂笙听到这名字眼中浮现出厌恶，然而被转移注意力的他却没想着挣开叶峥嵘了。“是，怎么知道？”

　　叶峥嵘发现青年无论什么表情他眼中都是那么的鲜活，这让他感觉青年不再是拒于千里之外，他发出一声低笑再趁张珂笙没反应过来时继续拉开他的注意力：“查到杜元文的下落，赶到这乡下时从附近农民口中知道们停留的农舍有动静，去到那里后发现除了一个死外再无别，这状况若不是逃了，就是杜元文自己栽了。”

　　张珂笙眉头拧紧，他掐着男身上最能惹痛的地方：“放开！”别以为他不知道这男打什么主意，刚才被他话题一转就忘了被抱着情况了。

　　叶峥嵘骨肉里有多少血性他就有多不怕张珂笙的手段，被青年连挥了两三拳他都没有放开手，他虽然冷着脸，但目光却是柔和的，看青年的反抗像看个小孩似的，虽然他是不那么喜欢小孩的，如果小孩是张珂笙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别动，让抱抱。珂笙，很担心啊。”他更加搂紧了他，头抵着他的发顶轻轻摩挲，那清冷的语调都变得柔和了。

　　张珂笙眼皮一跳，然后再无法动弹的情况下因为男那一下的示弱而愣住了。

　　记得好多年以前吧，那个算得上晴朗的午后，他坐藤架下也是因为这用冷淡诱哄的声音而愿意听他解说书上知识的。

　　有那么一恍然，一感叹的惆怅升起，张珂笙不知该怎么面对叶峥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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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过救他的小僧后，同主持方丈道别，叶峥嵘就带着张珂笙下山回城里去了。

　　临走时他让给寺庙里捐了一笔香火钱，车上后座只有他们二，张珂笙同他隔了些许距离，他寺院里吃了僧粥此时已经不觉得有多饿，只是不知为什么身体感到恹恹的。

　　叶峥嵘自然发觉了他的不适，只叫司机的车速放慢点，这样缓慢行驶又要多出一个小时才能回到城里，看着车窗外的翠绿风景，张珂笙许久才出声问：“那个……怎么处理的？”

　　叶峥嵘冷眸微动才意识到青年口中的那个指的是谁，他道：“埋了。不用多想，只对那些农户说是打猎的。”

　　他没告诉张珂笙，他来的时候已经有好事的发现了，只不过让处理了一个乡下地方，出了这种事哪里敢有声张。

　　而杜元文是被一起来的杜家抬走的，叶峥嵘想到他不甘的眼神眸中冷光更盛，若不是跟杜琅达成了交易，他是不会把他交出去的。

　　“不这几天，绿榕宅的情况怎么样？”

　　叶峥嵘知道他问的那俩小鬼和俩老的事，放腿上的手动了下：“他们很好不必担心，绿榕宅有的。”

　　张珂笙放松下来，他感到有些累了。

　　然后下一秒他又听见男问：“是怎么认识那小鬼的，杜家外面的子孙为何要让来抚养。”

　　这个问题看似随性但却问的很有深意。

　　张珂笙动了动眼皮，却始终没睁开眼，“有缘。”

　　他似乎不想说太多，但叶峥嵘依旧没放过他，静默一会后，他用极其平淡无奇的口吻说出让心惊的话：“杜家一定没有告诉，他们是怕惹祸上身。”

　　可是张珂笙已经昏昏入睡了，他消耗的体力太多，情绪颇为大起大落，再回到平静时就再次陷入睡眠中去了。

　　车中再无开口说话，连司机和副驾驶座上的吴坼都放低了呼吸，当起了透明。

　　叶峥嵘默默盯着青年熟睡的睡颜看了半晌也闭上了眼。

　　他自找到他起就没睡过觉，时刻守他身边除了清早同主持方丈下棋的那一刻钟外……这些青年都不会知道。

　　他记忆中的东西若有松动，他想若是再找不着张敏华他可能永远只能保持一点点模糊的回忆。

　　到了下午，终于回到城里。

　　张珂笙被叶峥嵘抱着从车里出来，面前停的地方并不是巷弄里的绿榕宅。

　　南郊外是他的私住所，面积是白成安别墅的好几倍大，跟个公园似的，这才是他真正居住的地方。

　　那接到消息就蹬蹬蹬跑出来的申小烬和叶峥峰目瞪口呆的看着男抱着青年。

　　“……，哥……”

　　申小烬半天被蹦出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叶峥峰颇为可怜的看他一眼：“爸怀里呢。”

　　瞧，多可怜，怎么争得过有钱有权有势的老男呢？叶小王八蛋是不会承认他其实内心幸灾乐祸着。

　　妈了个蛋，申烬被一道冰冷的视线一扫，呆原地怔怔的看着他哥男怀里睡的正香被一路抱上楼去，不用说一定是去了男的主卧里。

　　他哥看起来很累啊，就这么不注意让那臭老男占便宜了啊……

　　片刻后，叶峥峰跑到厨房让下准备吃的东西时，申烬也跟了进去。

　　“别放葱，哥不喜欢吃那东西。”

　　“哦，那个好吃，给做点今天一天都没吃饭！”

　　“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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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楼是叶峥嵘的地盘，他把小心轻柔的放床上，亲自蹲下脱了鞋袜给张珂笙盖上被子，随后跟上来的下一掩眼中的震惊乖乖的递上用热水浸过的湿毛巾。

　　家主什么时候这样侧后过？这简直是从未有过的事。

　　“您让来吧。”下轻声道。

　　叶峥嵘捋开青年额前的碎发，替他擦拭面容，“下去，拿他能穿的衣服来放着。”

　　下勾下腰，知道这是不要他动手了。

　　“还有，打电话给老大夫，让他一个小时候过来。”叶峥嵘动作未停，吩咐过后又卷起青年的衣袖给他擦拭，下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后，他的手停了白色衬衣的纽扣上。